“隆安太妃虽是你姨母,可你是天子,哪有天子大除夕去臣下殿中的道理,不如派人将隆安太妃请来慈宁宫吧。”
裴浚面不改色,“好,朕亲自去接。”
太后给噎住了。
知他是铁了心要走,太后脸色越发难看,大除夕跟皇帝闹不愉快,会惊动内阁,太后终究无法,沉着脸起身往内殿踱去。
裴浚对着她背影施了一礼,转身撩袍快步踏出慈宁宫,慈宁宫往西过隆宗门和内左门方到东六宫,平日这两座宫门是不开的,裴浚亲临自是畅通无阻,一面脚底生风,一面神色阴沉问柳海,“请太医了吗?”
柳海小跑方能跟上他的步伐,“已经吩咐人用小轿抬着老太医去延禧宫。”
裴浚不说话了,就这么马不停蹄赶到延禧门前,乍然抬眸看了一眼延禧宫三字,裴浚略略敛了敛神。
李凤宁在延禧宫住了有大半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过来探望她。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八百年头一遭为李凤宁低头。
顾不上多想,裴浚掀起蔽膝大步踏入。
第35章
热气一层夹着一层,像要将她给蒸熟了,凤宁忍不住掀开被褥,往外探一探脑,就这么磕到了一处温凉之处,如久旱逢甘霖,她迫不及待将脸凑过去,那一丝冰冰凉凉的气息实在是舒适,凤宁跟个孩童一般忍不住双手往前一搂,就这么盘上了。
裴浚看着她娇憨的模样,心里软得不可思议。
那脸蛋贴着他手背,跟个火炉似的,可见烧得厉害,裴浚立即回眸愁一眼身侧的人,柳海端着汤水,朝前摆手示意太医上前把脉。
太医朝皇帝拱了拱手,医箱搁一侧,在矮杌子上坐了下来。
想去把脉,可那双柳条般的手臂缠上了皇帝的胳膊。
裴浚只得亲自动手,费了好大功夫将那只手腕给掰下来,凤宁委屈极了,红润饱满的嘴儿翘得老高,眉心也细细蹙着,如一抹愁烟,那模样儿水灵又可爱,裴浚看着心里顿生几分懊悔。
那日若不是在气头上,也不至於说那些话呕她,结果伤了她的心他自个儿也不好过。
太医把过脉,断定是伤寒之症,立即去一侧开方子熬药。
柳海将汤水搁下,亲自跟出去打点,门帘搁下,只剩裴浚坐在塌上,任由凤宁抱着他的手臂。
凤宁抱着抱着,觉出那玩意儿也渐渐热了,顿生嫌弃,一把扔开,倒头往里一栽,这下可好,额尖撞在墙壁吃痛一声,登时捂着额醒了过来。
她慢吞吞坐起身,茫然四望,模模糊糊看到一张熟悉的俊脸,高挺的鼻梁,清隽的眉目,深黯的瞳仁合着闲适的表情,像是山巅只凭人仰望的雪,不是裴浚又是谁?
还当自己在做梦,又认真瞥了一眼。
潮红的面颊凑过来,一双含情目直勾勾盯着他,好像他是什么稀奇怪物,裴浚眉棱微挑,待要抬手去拎她,凤宁猛然醒神意识到不是梦,立即往后瑟缩了下身,连着被褥也往膝盖一遮,明显与他隔开距离。
“陛下怎么来了?”嗓音防备又冷淡。
与方才娇憨依赖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裴浚心里不是滋味,冷冷掀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