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人很快拾起地上的东西,往后头跑去。
「船上不能赌钱?」霍锦骁忽道。
威哥正要转身,闻言转头横眉恶道:「少多嘴,多嘴的人死的快!」
他说了一句,就见舱里有人出来,他凶神恶煞般瞪她一眼,转头跟着那些人从另一侧走了。
转眼间,这里便空无一人。
霍锦骁转到望月舱前的甲板,果见祁望带着几人站在桅杆前正吩咐事。
「小景!」
林良正好靠在舱前的梯旁听候发令,一见霍锦骁就将她拉过来。
「大良哥,这干嘛呢?」她好奇问道。
「没什么,夜里风有些变化,祁爷带人调整帆向。这里是外海,我们准备发信号给战船。」林良回答她。
「战船?还有船要过来?」霍锦骁满脸诧异。
「当然。东海海盗那么多,咱们要是没几艘战船,哪能护住货,早被劫掠一空了。」林良看着她惊讶的眼神,不由又笑起,「你不会以为咱们平南岛就这几艘小商船吧?」
「这还小?」她眨巴着眼睛道。
「呵,没见识!等你到了平南岛就知道咱们的船了。这两桅沙船算小的,大安海禁未全解,祁爷虽有海引,但按规定能靠港的船只不能超过两桅,所以没派大船来。战船也不能入港,都在这里等着呢。你知道吗?咱祁爷手里可有艘五桅大船,那家伙大的……」林良不无得意地说起,「下半年祁爷打算顺风南下跑趟远的,嘿,要是能跟着,嘿嘿。听说那些蛮夷女人个个肤白如雪,头发是金色的,衣裳襟口开到这……」
他说着用手在胸口比比位置,两手又抓出球形:「又圆又大。要是去了就能一饱眼福,有能耐娶一个回来,那真是……啧啧……」
说着说着,他露出垂涎三尺的笑来,彷佛已经左拥右抱了。
霍锦骁「扑哧」笑出声来。
「大良!」前边有人叫唤。
「来了。」林良从白日梦里醒来,应了声就朝前跑去,跑了两步回头,「你在这看着。」
霍锦骁不明所以,便好奇看他。林良很快跑到前边,接过盏大马灯,将灯咬在嘴里,挑了最高的一根桅杆,攀着杆子猴似的窜了上去,又快又稳。不过片刻,他就攀到杆顶,从衣内摸出三枚钻天猴,以火燃后,接连朝空三响。银亮烟花在夜空炸开,他才将马灯从嘴里取下,放在手中以某种独特频率晃起。
「大良是这里最好的了望员与信号手。」霍锦骁正看得起劲,忽有人走到她身边说道。
「祁爷。」她唤了来人一声。
「这么晚了还不睡?」祁望借微弱的光芒看她。
「白天睡了觉,现下睡不着。」她答道,目光仍在桅杆上闪动的马灯上。
「兴奋?第一次出海?」祁望问她。
霍锦骁心里微动,不着痕迹回他:「第一次跟这么大的船出海,从前家里只有小渔船,到不了这么远的地方。」
「你们村打渔为生?」他继续问道。
「嗯,打渔,也种菜,自给自足。祁爷,我水性可好了,能潜到水里四丈深。」霍锦骁仰起下巴得意道。
「四丈?确实能耐。改天祁爷带你到平南岛附近最漂亮的海域看珊瑚。」祁望夸她。
「你说话可算数?」霍锦骁眼睛亮了。
「自然算数。」祁望目光沉沉地笑起,伸出尾指,「不信?要和我拉钩吗?」
霍锦骁撇嘴:「我又不是小孩。」
他笑了两声,正要收手,忽然间被她飞快地钩了下小指。
「说定了。」她笑吟吟道。
祁望微微一愣,笑出声来。
远处海面忽然亮起几点火光,如漆黑海面升起的星星。霍锦骁数了数,一共三处。
「祁爷,你的战船?」她指着远处的星火问道。
「嗯。怕打战吗?」祁望问她。
「不怕,但我讨厌。」她回答。
「那你要试着习惯接受,东海不太平,你讨厌的事,经常发生,战火、死人,稀松平常。」
霍锦骁想起村子,心头有些冷。
「不,我永远不习惯,也不会接受,就算战争与杀戮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我也不认为那是理所当然。」
他沉默望她,忽然发现她眼里的光芒,带着年轻的信仰,像十年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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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上航行的日子格外苍白,除了海还是海,吃的东西粗糙而单调,做的事重复再重复,初时的兴奋劲过去,人便渐渐转为平静,这样的生活,显得枯燥乏味。
船在海上行得平稳后,每天的事并不多,霍锦骁与巫少弥不熟船上的事,只能先从杂役做起。霍锦骁这两天在帮柳暮言誊抄各种名册,看着各库库存变化,每日记录,包括食物与水。巫少弥被派去给厨房帮手,做些杂役。
其他水手对他们的敌意仍旧很深,平时说不上几句话,日子没有想像中艰苦,但也苦闷。
如此过了三天,第四日一早,霍锦骁就听说了件事。
昨晚华威聚众赌/钱被抓个正着,今日早上通通被带到了祁爷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