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绕到屏风后,指尖划过黄杨木脸盆里盛着的兰汤水面,然后俯身看见盆底映着她自己的脸。
外头传来轻微的“喀哒”声。
是梁霄带上门走了。
门外。梁霄快步跨下丹樨,边走边问,“怎么回事?有危险么?”
小春子慌里慌张地道:“说不好,上回大夫说了,再出事,就怕保不住……”
一路急急忙忙地行车,到了水儿胡同,梁霄从车上跳下,飞速走入院落。
屋里传来女人低低的啜泣声。门梁上挂着的灯笼泛着惨白的光。梁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
他脚步虚浮地朝里走去。
第5章
屋中光线昏暗,依稀只见床前立着两个人。帐帘合拢严密,瞧不见里头情形。
啜泣声低而压抑,听得梁霄难受至极,他走上前,推开挡在床前的婢子梨菽,一把扯开帐帘。
光线乍泄,凉风猛送,随即那抽泣声断了一息。
安如雪讶然看过来,眼睑红肿,妙目盈波,透明的泪滴像最纯净的水晶,正以绝美的姿态自她眼角滑落。
随着那水珠砸在衣领上迸碎成一道浅浅的泪痕,安如雪香软的身子已经扑入梁霄怀中。
“郎君!”
她伏在他肩头,紧紧揽住他的脖子哭得肝肠寸断。
梁霄回抱住她,余光瞥见褥子上一滴鲜明的红痕。
他心中恐慌非常,艰难侧过头来,询问梨菽,“这是……怎么了?大夫来过不曾?”
梨菽点点头,又摇摇头,“大夫说夫人这是心病,开什么方子都是无济於事,只有慢慢开解着自己,什么时候心结除了,这病也便好了。”
梁霄还想问些别的,可安如雪哭得太厉害,他只好先行安抚着她,轻轻搂着她,拍抚她的背脊,柔声道:“我在,我在,雪儿不要怕,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陪伴你、爱你……”
安如雪紧紧攥住他的衣袖,痛楚地蹙紧眉头。
“姨娘死了,阿伯死了,那些西夷人不肯放过郎君、放过我……郎君不可以死,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