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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大人说完,信良君攥紧指尖。

——其实陛下可以不用提起我娘亲。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觊觎你的皇位,涟卿的也是。你不必为了断了旁人的念头,在百官面前说起我母亲,她已经过世了……

——没有以后了,陛下是天子,一切都在陛下的鼓掌之中,陛下也不需要我在京中了。兰亭告退,日后,兰亭不会再回京。

信良君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渗出丝丝血迹。

七月天,阴晴不定,忽而电闪雷鸣。

“信良君,老臣要说都说完了,告辞了。”郭老大人朝他拱手。

信良君握着手中的绿宝石,一言未发,直至大雨如注,自空中倾斜而下,好似一层保护的盔甲,让眼底的碎莹不再隐忍,夺眶而出,掩在倾盆大雨里,看不出端倪。

马车上,侍从问起,“大人,不等信良君一道吗?”

郭老大人沉声,“不等。”

放下帘栊前,郭老大人又看了信良君一天,想起天子说起的,他不会回京了……

车轮滚滚驶回城门口的方向,很快,一路上便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马车行出去很远,郭老大人还是撩起车窗上的帘栊,远远朝身后看去,只见信良君还在原地。

侍从见他眼中冲疑,遂又问起,“大人,要停下吗?”

“不用。”

帘栊刚放下,大雨中,信良君跃身上马,勒紧缰绳回头望了望远处的城郭,重新勒马转身,驾!

身后的几十余骑也跟着他策马,没有再回头。

天子薨逝,这京中,原本也没有再值得他留恋的……

脑海中的浮光掠影,也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幕幕随着马蹄飞驰着。

“以后阿姐去何处,我就去何处!”

“刚才不是还说要做大将军吗,这就变了?”

“做大将军就不能同阿姐在一处吗?”

“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责任呀!你的责任是保家卫国,我的责任……就是继续当米虫!”

大雨滂沱,犹如锋利的刀剑,将记忆里的笑声与现实撕裂开来。

身后的城郭如同一幅晕染的水墨城关,在大雨和马蹄声中渐渐远去,如海市蜃楼……

*

陈修远入了宫中,一路有内侍官领路。

宫中各处都已经挂上白事用的白布与丧幡,宫人也各个身着孝衣,腰间缠着白布,整个宫中都沉浸国丧的氛围中。

内侍官领路到殿外,大监刚同旁人说完什么,独自摸眼泪的时候,余光瞥到陈修远这处,遂连忙上前,拱手道,“太傅。”

陈修远循礼,“大监。”

“殿下还在殿中守着,太傅请随老奴来。”

天子膝下没有子女,涟卿是储君,也唤天子姑母,天子过世,涟卿应当替天子守灵。

大监领着陈修远穿过苑中,苑中有不少朝中官吏在,还有魏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