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

白玉阳的手在杨伦肩上捏了一把,没再多言,转身继续朝养心殿走。

养心殿内点满了灯,文华殿的日讲刚结束不久,易琅乘雨撵回来,身上却还是被沾湿了。他径直往明间走,合玉和清蒙忙追着道:“陛下,换身衣裳吧。”

易琅并没有应二人的话,走到御案后坐下提笔默书。

合玉还想说什么,被清蒙拦了下来。

两个人退到了地罩后侍立,不多时,里面传来皇帝的声音,“合玉,厂臣在什么地方。”

合玉忙近前道:“厂臣在司礼监还没有回来。”

易琅放下笔,“请厂臣来。”

话音刚落,廊上扶进一盏灯。清蒙忙传道:“陛下,厂臣回来了。”

邓瑛将灯放在易琅手边,伏身行礼。

易琅停笔道:“厂臣今日为何不在文华殿侍讲。”

邓瑛直身应道:“几位阁臣请见陛下,要与陛下讲政,今日雨大,所以奴婢亲自送票拟过来。”

他说看向易琅的衣衫,扶膝起身道:“先请陛下更衣。”

易琅点了点头,从椅上下往次间里去。

邓瑛跟着易琅走进次间,挽袖侍奉易琅净面更衣。

正解束带,殿外传进内阁众臣的职名,易琅听内侍报完,低头道:“朕今日不想听他们讲政。”

邓瑛蹲下身,牵理易琅的衣摆,“为何?”

易琅道:“朕喜欢听杨尚书讲疆土、田地 、户籍、赋税、俸饷的事务,他说得浅显易懂,朕听得很明白,但这几日,杨尚书都不怎么说话。齐尚书在讲琉璃厂案和桐嘉案,厂臣……”

易琅看向邓瑛,“‘借营建皇城行之名,行贪腐之实’,你写给朕的那一册罪行录,就有这一条。”

“是。”

“‘为求脱罪至陷害亲师,至张先生惨死’,这条也有。”

“是。”

“‘与司礼监合谋,虐杀同嘉书院八十余人,逼君父改制东厂。’也有……”

“是。”

他一连应了三声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易琅的声音却哽了哽,“厂臣。”

“奴婢在。”

“你做过这些事吗?”

邓瑛直起腰,平视易琅。

“如果不是奴婢亲手所为,如何写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