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殿下快睡了吧”

明日肯定又得早起上朝,她刚才瞥一眼滴漏,现在已经子时过半了,忙连声催促他阖目休息。

夫妻相拥而眠,很快便沉沉睡去,只是隔日早上,二人清醒得却比想象中还要早。

他们是被惊醒的。

不过寅正时分,高煦睡下不过一个多时辰,天还黑沉沉的,清宁宫外,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须臾,张德海连爬带滚冲进内殿,急慌慌道:“殿下!殿下!”

高煦早在来人接近后殿时,就倏地睁开双眼,他顾不上安抚被惊醒的妻子,翻身坐起,沉声问道:“何事?”

“殿下,林阳来报,刚刚有八百里加急军报抵达宫门。说是……” 张德海声音发颤。

“说是昨日入夜时分,蓟州城被敌军所破,敌军长驱直入,已逼向京城!”

“什么?”

高煦此一惊非同小可,饶是一贯喜怒不行於色的他,撩起锦帐时,也带翻了小几上的暖笼。

暖笼连同里面的小瓷壶落地,“劈啪”一声粉碎,温水溅了一地,可惜现在已无人顾忌这些。

极其坚固的一座蓟州城,怎一日就被鞑靼攻破?

“青儿,孤得先出去一趟。”

高煦来不及回身安抚妻子,一边披衣一边匆匆往外行去,一行人很快出了后殿。

“娘娘,老奴伺候您歇下?”

城破的消息如飓风刮过,让人心惴惴不安,但何嬷嬷依旧强打精神,打算上前伺候主子躺下,“现在不过寅时。”

“不,我不睡了。”

曾经身为武将的家眷,纪婉青对战事格外敏感。如今成了太子妃,身份又添一层,这好端端城池被破,她如何能睡得着。

刚起身换了衣裳,就听见左稍间安哥儿啼哭声起,她勉强定了定神,“把安儿抱过来吧。”

有儿子分神,也免了胡思乱想。

纪婉青知道,照顾好自己与儿子,让夫君无后顾之忧,就是能帮的最大忙。但理智始终无法尽数控制情绪,她仍有些坐不住,喂饱了安哥儿,又哄睡了他,她不得不找些事情来做,好分散分散注意力。

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一侧屋角,那里有个填漆官皮箱子。

她眸光定了定,最终将儿子交给何嬷嬷,挥退了屋中所有宫人嬷嬷。

那个官皮箱子最下层,放着父母留给她的那两样遗物,纪婉青又把它们翻出来了。

银簪子、兵书,还有那个装簪子的木匣,并排摆在罗汉榻上的小炕几。

她对着这几样东西苦思冥想。

这几日,她不是第一次将它们取出来了,她始终怀疑,信笺就藏在里头。

作为纪宗庆心爱的女儿,纪婉青对父亲为人,其实是很了解的。他若有要紧物事给她,绝不会放在她百般寻摸,都找不到的地方。

最有可能的,其实还是这三样物事。

可是在哪里呢?

纪婉青再次将这几样东西细细摸索一边,甚至连装订兵书的线绳都解了开来。

很可惜,结果一无所获。

她微微苦笑,转移注意力成功了,可惜结果依旧让人难以开怀。

不得已,纪婉青揉了揉眉心后,只能再次动手,打算将这些物事收好。

正在这时候,门帘外却传来何嬷嬷的声音,“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