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何事?”

纪婉青吩咐过,无要事不得打搅,乳母是个很守规矩且有分寸的人,她一怔之后,立即扬声问话。

何嬷嬷声音很郑重,“方才许统领来报,说是蒋金有信笺交给娘娘。”

“署名是侯爷的,蒋金嘱咐许统领,一定要亲自交到娘娘手上。”

第一百零八章

纪婉青闻言震惊, 能让何嬷嬷称为“侯爷”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她的父亲纪宗庆。

她父亲生前留有信笺给她?

蒋金是父亲生前心腹,信任到能将私产相托的地步, 若生前有其他要事安排,一并嘱咐, 并不为奇。

她震惊过后, 心脏狂跳,下意识扫了炕几上的三样遗物一眼。

几乎是直觉, 纪婉青立即认为,父亲留的信与皇后通敌证据,两者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快速收拾收拾炕几, 匆匆出门, 往前殿而去。

许驰虽偶尔伪装太监进宫,但不可否认, 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在后殿召见对方并不合适, 纪婉青便选择前殿一个视野开阔的小花厅。

花厅的隔扇门, 以及两侧窗扇,悉数打开。前殿的太监宫人虽退地远远的, 但依旧能将花厅内情景一目了然。

纪婉青屏退簇拥在身畔的宫人嬷嬷, 独身入内。

许驰也不废话,立即见礼,并将两封信呈上。

“启禀娘娘,这是蒋金今日早晨交给属下的, 他说,这是纪侯爷临终亲笔所书,一封是给娘娘,而另一份则是给殿下。”

“据蒋金所言,纪侯爷当时反覆嘱咐,这信笺需等五年之后,才能分别交给娘娘与殿下。但蒋金见属下等人,连日来在密室不断翻找,这才提前一年,将信笺取出。”

纪婉青心跳加速,立即伸手将案上信笺接过,定睛一看。

这两封信封皮并不新,看着有几年时间,但保存却极为完好。其中一封写了“婉青吾儿亲启”;而另一封则正式很多,上书“皇太子殿下钧启”。

四年前,纪婉青与高煦并无联系,纪宗庆却各给二人写了一封书信。

她心乱如麻,匆匆返回后殿,屏退诸仆,这才急不迫待将自己那封打开。

匆匆浏览一遍,纪婉青伏案痛哭,“爹爹,我的爹爹!”

纪婉青直觉没出错,纪宗庆写给她的那份书信,确实是有关通敌信笺一事的。

当年,楚立嵩眼尖,通敌信笺一落地,他立即发现了。大刀急挥,他同时一个俯身,利落将其抄起,揣进怀里。

很快杀出重围,大军迅速驰援松堡。

这一路上虽然急赶,但打开信笺这功夫还是有的。这么一看,援军被伏击的之谜立解,甚至连松堡被重兵围困数月也有了解释。

原来,竟是大周一方有人通敌,为首者,居然是坤宁宫皇后。

楚立嵩之怒可想而知。

但怒归怒,艰难局面却已形成,他预计此行凶险,未必能全身而退。

他不畏惧战死,却唯恐这信笺就此湮灭,让皇后一党的叛国者逍遥法外。

但问题是,前面是松堡,后面则是再次紧追过来的鞑靼兵,即便现在派心腹携信离开,也很难成功。

楚立嵩心里揣着这事,扶住纪宗庆时,心中一动,立即探手入怀将信笺取出,闪电般塞进对方怀里。

迎着对方疑惑的目光,他也不解释,心念急闪之下,只说了一句,“若连我也战死,恐这回东宫要大伤元气。此时击溃坤宁宫,於东宫於大周,皆极为不利。”

纪宗庆没有机会再问,因为他听完这句话后,就伤重昏阙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