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煦进屋照例没让人传报,自己撩了门帘子就进,仿佛他除了换身衣服,就再无不同。

纪婉青姿态轻松随意,也似只换了个称谓而已,其他也无区别。

夫妻含笑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青儿,我希望以后皆如此。”他不称孤,也不称朕,而是用了一个“我”。

纪婉青眉眼间笑意一下荡开,也不顾屋角垂首侍立的宫人,垫起脚尖亲了他脸颊一记,嗔道:“当然以后都得这般,其余的,你甭想美事儿。”

高煦垂首,薄唇回触了触妻子粉颊,笑道:“我从未想过。”

他认为,如今已是最美的事,再无其他。

夫妻心意相通,甜丝丝的,偏安哥儿要破坏气氛,“啊,啊啊!”

他一手揪住爹,一手揪住娘,大声嚷嚷,拒绝被排除在外。

哼,他人虽小,但敏感得很。

安哥儿蹬着小胖腿,把小肥腮凑上去,也讨要亲亲。

“这小子!”

高煦无奈,也给他亲了一下,安哥儿高兴极了,“咯咯”笑着,又把小脸蛋凑到娘亲跟前。

纪婉青也亲了亲。

缱绻气氛被安哥儿破坏掉了,不过他爹娘也不生气,反而含笑看着他折腾。

高煦一手接过活蹦乱跳的胖儿子,这小子差几天就十个月大了,胖嘟嘟的,小胳膊小腿有劲得很,一蹦躂起来,妻子都有点搂不住他。

“不许折腾娘,可知晓了?”亲爹循循教诲。

安哥儿不知听没听懂,反正他搂着爹爹脖子,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小脑袋。

夫妻俩连同一个胖儿子,携手进了稍间饭厅。

高煦折腾一整天水米没进,又惦记妻儿立即赶回,纪婉青询问过后虽甜蜜,却很心疼,忙命传膳。

膳食早就备好了,就等他回来,以清淡为主,就怕一天少食,油腻会胃肠不适。

一家三口乐也融融,用罢晚膳后,就回了内屋逗儿子。

嬉笑良久,消了食,安哥儿人小精力差些,闹腾过后就打瞌睡了。

高煦将使劲儿揉眼睛儿子抱在怀里,“安儿要歇息了,爹娘明日再与你玩耍。”

小孩子觉来得快,哄睡了儿子,将他送回次间小悠车,高煦牵着妻子的手回到内室。

“青儿,你先洗漱,我要出去一趟。”接下来他会很忙碌,趁着今日闲暇,他要去一趟干清宫。

“我很快就回来。”

“嗯。”

纪婉青应了一声,一边抬手,细细抚平他衣襟上儿子弄出的皱褶,一边笑着抬首,“那我先沐浴。”

“好。”

沐浴是个好词,高煦眸色深了深,看来他必须速去速回。

銮驾到干清宫时,高煦并没有让人高声传唱,不过,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孙进忠伍庆同赶紧出迎,“微臣(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罢。”

对於眼前二人,高煦态度还算宽容,对方投靠时间虽晚,但到底有功劳,既然许诺过二人富贵平安,他就不会出尔反尔。

“父皇如何了?”

“回禀陛下,太上皇正在洗漱。”孙进忠抢先一步说话,估算一下时间,“差不多该妥当了。”

高煦颔首,举步进了大殿门,毫不冲疑往内殿而去。

今天注定是个特殊日子,与高煦而言是,在昌平帝看来也是,简直颠覆了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