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表伯生了三个儿子,两年前那位大表兄来京赴考时也曾住在陈家,可惜没有中,就选了官而去,这回来的该是他的弟弟,记得也是个举人,想来是为明年会试做准备。
曼娘想清楚了才道:「熊家表爷和表奶奶该住在这边才是,可让他们安排住处了?」冬雪忍不住笑了:「想是今儿太阳大,奶奶被太阳晒糊涂了,上回熊表爷住这,那是七老爷不在家,现在七老爷在家了,自然住他那边,哪有住我们这边的理?表奶奶还是七太太陪着过来的。」
曼娘哎呀一声,是自己糊涂了,此时已来至陈大太太的上房,能听到屋里传出的笑声。丫鬟们通报并打起帘子,赵氏迎出来,曼娘已经瞧见一个二十七八的少妇也想起身迎接,被陈大太太按住:「你是客,哪有起来的理。」
曼娘知道这就是那位熊表奶奶,含笑上前和她见礼。这位熊三奶奶笑容满面地还了礼:「我们成亲那年也往这京城来的,只是那时没见到表兄表嫂,遗憾得不得了。这一转眼就是十年了。」
七太太在旁接话:「对,那年你们来了,我还带了你们去这周围逛了,这么些年,也就那年逛京城逛的最多。」熊三奶奶笑的越发开怀:「当时回去时候,我们太婆婆还说,说下回她也进京瞧瞧人去,谁知还等不到动身太婆婆就……」
说着熊三奶奶用帕子点一点眼角的泪,陈大太太也在旁唏嘘几句,又问问熊三爷的功课,熊三奶奶这才收了泪道:「这回进京,我公公可说了,不中进士可不许回去,才吓得您表侄带了我们全家上来。」
陈七太太抿唇一笑:「当年表兄是个古板性子,这会儿怎么也会说笑话了?」熊三奶奶笑着道:「公公在乡含饴弄孙这么些年,性子越发和缓了。说起来,大伯家的侄儿,去年中了秀才,今年也要下场考举人,三爷就是怕侄儿中了举人,自己脸上不好看,这才急急进京。」
陈大太太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三表侄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娶了你也是这样,你们这样才叫天生一对。早点进京,多见见座师房师也是好的。你三表哥和你七表叔只怕都要忙於公务,到时就让你五表弟舀了他们俩的名帖带三表侄去拜见。」
熊三爷提前进京,为的也是能多拜见拜见这些人,听了熊三奶奶忙起身道谢,七太太按住她:「都是亲戚,再说不过就是让五侄儿多跑几趟,谢我们,还不如去谢五奶奶,又要劳动她夫君了。」
赵氏忙道:「七婶又取笑人家,他横竖一日在这家里就闲着,出去跑跑也好,免得一日在家闷得慌。」熊三奶奶作势又要给赵氏道谢,赵氏忙拦住她,生下三小姐后,赵氏也算心愿得偿,再加上九少爷在九阿公那里住了这么小半年,不但身量高了,身上肉多了,连声音都洪亮了,九阿公还亲自给九少爷开蒙。
赵氏自觉这家里十来个孩子里面,自己儿子的待遇是独一份的,心里欢喜,这精气神也不一样,眉间眼梢都带了喜意,和原来九少爷身体不好时那横眉竖目的样子全不一样。
众人说笑一会儿,熊三奶奶对陈大太太道:「齐王府上,算来也是表伯父,很该去给老太妃问安的,只是这十年没去了,还不知道这齐王府和别人府上有什么不同呢。」陈七太太和陈大太太对看一眼,熊三奶奶十年前进京时也是拜见过老太妃的,怎么这回就特别谨慎?不过再一细想,熊三奶奶嫁入熊家十年,自然会知道当年老太妃是顶蘀熊老太太入宫这段往事,怕见了老太妃不好应对也是有的,这样一想陈大太太拍拍曼娘的手对熊三奶奶道:「你要觉得不好意思去,我让你表嫂带你去,她和齐王府上的世子夫人极好。今儿才给老太妃送去了瓜果。」
曼娘也是晓得熊三奶奶为什么对齐王府特别谨慎的,也就笑着应下,定下后日前往齐王府拜见老太妃,不一时晚饭送上,众人用过晚饭,又坐一会儿,熊三奶奶也就随了陈七太太回去歇息。
曼娘和妯娌们送走熊三奶奶,又回转陈大太太房里说了几句,正准备走时见陈大太太示意,也就找个借口留下。陈大太太问了两句曼娘今儿去齐王府的事,才对曼娘道:「方才你三表弟妹在那透出点意思,你熊家大表哥那个长子,今年都十七了还没定亲,熊家的意思,是想和我们这边再结一门亲。本是老亲,再结一门亲把这亲续下去也是平常。只是从年纪上来,也只有睐姐儿年纪合适,剩下的都是别房里的。」别房的姑娘,离的就远了,熊家未必会愿意要,而陈大太太没有回绝而是把这个消息告诉曼娘,证明陈大太太对这个提议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