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牢房里面走一圈
泼妇骂街这种事,其实是一种动作与语言交织,问候祖宗与反问候之间的一种强烈碰撞。
动作要领必要干净利落,单手掐腰,上身前倾,以确保丹田之气能顺利运行三十六周天,叫骂出来的声音才会铿锵有力。
说出来的语句,一定要通顺流畅,诙谐风趣,让听者为之动容,闻者为之振奋。
当然,这一点因人而异,不同程度的问候方式,总会带来不同程度的效果。
沈衡作为“半路出家的泼妇”,在动作要领上就落了下成。但好在沈大小姐自幼习武,丹田之气还是甚为充足的。
就见她双手叉腰,带着势如破竹之势又吼了一声。
“杀千刀的张青贤,你们家祖坟得冒多大的青烟能才能让你坐上这不办实事的位置。老百姓饿肚子嚼草根的时候,你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如何配做一方知县。”
“出行便是四人抬轿,三人打扇,剥削来的银子就花的这般心安理得?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被雷劈的那天,我保证禹城的老老少少都排着队往你身上撒辣椒面。”
城内的百姓,或许不知道上京的朝官姓甚名谁,王爷的名讳如何称呼,但对县令张青贤的名字却是最熟悉不过的。
耳听着那一声声叫骂越来越高,不由都凑到城门口观望。
隔着一道朱漆大门,沈衡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大大小小的议论声却依旧透过门缝传入耳际。
“外头那姑娘骂的可真带劲,听着爽快。”
“可不是吗那张扒皮一辈子没做过好事,如今让人这一通数落倒是第一次听见。”
“当真好胆识。”
城楼上的一干侍卫一见这情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他们从来没碰上这样的事,在禹城,张青贤就是整座城池的天,即便是老百姓怨声载道多年,也没人敢这么口无遮拦的骂出来。
抓吧,担心人家是个练家子,万一要是一个不顺心把他们给砍了,伤了,多划不来。
不抓吧,由着她这么骂下去?万一宫里的人这个时候回来撞见,可想而知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几个人围在一通商量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先将外面的两个人抓进来。左右就是个女子和一个文弱书生,他们二十来号人,还制服不了他们?
这般想着,已经扛着长枪下来了。
城门打开的瞬间,沈衡手里的长剑就已经出鞘了,剑光轻闪,直接架到一个侍卫脖子上。
“终於肯下来了?”她喊的嗓子都冒烟了。
那侍卫一看就是个没经过事的,还未待沈衡说什么,已经哆哆嗦嗦的对身后的弟兄道:“放下兵器,别乱来。”
这也怂的太快了吧?
沈衡挑着眉梢睨了他一眼,不由将剑间又凑近了几分,很满意对方的“花容失色”。
一旁的苏小王爷显然比她‘有礼’的多,满认真的走过来问人家。
“你是不是要抓我们?”
“没有,小的哪敢抓您啊,就是,就是下来跟你们打个招呼。”
那一把长剑锋利的很,他方才稍微挪动一点就划破了皮,哪里还敢想抓不抓的事情。
然而这个答案却令他不甚满意的样子。
“为何不抓?”辱骂朝廷命官不是大罪吗?莫不是骂的还不够难听?
被“绑架”的小侍卫都快哭了,哭丧着脸道。
“您这个不算骂,口头上的东西,我们权当玩笑,说两句便算是过了。”
这是放了个偌大个台阶摆在那等着人去踩,但是苏千岁压根没下脚的意思。
“这不是玩笑话。”
您那表情还能再正儿八经一点吗?
侍卫小哥只觉一辈子都不会再碰上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了,一面抖着双腿,一面看向放下兵器的众人:“这话里的意思,是逼着我抓吗?”
禹城大牢内。
光秃秃的墙壁,腐朽的圆木围栏,再加上一条粗壮铁索。
沈衡直到坐在牢里的稻草堆上都没想明白,怎么好端端的进个城就进到这里来了。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吓得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小哥将他们请进牢里时异常呆傻的眼神。
毕竟,抓人进来这种事他做的就已经很不熟练了,再碰上这么一个上赶子坐牢的,哪里还受得起这样的惊吓。
吃着碗里丰盛的牢饭,她转脸看向一旁的苏月锦:“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要查吗?”
就算宫里的人还未回来,他们也没必要在这里等。莫不是,这张青贤还有什么通天的本事,非要他亲自跑这一趟。
“难道这里是他藏银子的地方?”
她四下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