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1 / 2)

六朝云龙吟 弄玉,龙璇 5678 字 1个月前

第五章

齐羽仙回到车上,成光早已备好纸张画笔。

“自额前发际至颌下,长五寸五分;额至眉两寸三分;至内眼角两寸六分;

至鼻尖三寸九分;至上唇四寸一分;至唇缝四寸六分;至下唇五寸;眉长一寸八

分……”

齐羽仙一坐下,便毫不停顿地报出一串数字。随着她的口述,成光一点一点

在纸上勾勒着。等她停下笔,一张细致到分毫的面孔已经跃然纸上,活脱脱就是

刚才那位“友通期”。

成光不禁赞道:“好一个美人儿。”

“像吗?”

成光端详片刻,然后摇头道:“虽然都是难得的绝色,但此女与邻里街坊说

的绝非一人。”

“摹写三份,拿一份去通商里,让她的街坊辨认,是否认识此女。另一份与

原稿交给仙姬。”

“还有一份呢?”

“仙姬吩咐过,若是相貌有异,便送往吴郡。”

“吴郡?赵皇后的家乡?”

“不必多问,赶紧摹写。”

“是。”

齐羽仙拿出一支同样刻有菱形花纹的竹简,用简上隐藏的刻度与画像比对了

一番,确定画像与自己记忆中无异,这才闭上眼睛,仔细回忆起方才所见的点滴

细节。

“奇怪……”齐羽仙心下狐疑,“那女子若非友通期,为何提到天煞孤星时

会隐约动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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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辰时,大将军府的军情署便来了一名客人。

“军报?”任宣打量着面前的中年书生。

那书生身材瘦削,头上结着一顶方巾,相貌儒雅,举止温文,身边还跟着一

名同伴。

中年书生递来一支木简,客气地说道:“敝人兰台典校楚楠。台中整理历年

军报,发现去年的军报有几份遗漏,让在下前来抄录。劳烦任从事行个方便。”

任宣是大将军府的参军从事,负责整理各地报来的军情。听说是抄录一年前

的旧档,他脸色稍霁,看了看木简,姓名、印记一应俱全,确实是兰台所出。

“一年前的?那可有些日子了。具体是哪几份?”

“兰台几位典校也在核对,尚不知漏了哪些。”

“这可难办了。”任宣道:“大将军府总掌天下军情,各地呈文一年总有几

千份。你总不能把几千份都抄回去吧?兰台来找军报,想来是要编审各地军务,

以备谘议。你不若先问问,兰台是编订京师、东郡、北原、塞外,还是南疆的合

浦、珠崖诸郡的军情,也能省些力气。”

中年书生苦笑道:“乃是年报。”

任宣满脸同情地摇摇头,“这事弄的……月份有吗?”

书生连忙点头,“有,有。去年五月到七月之间。”

“五月啊……”任宣起身走到堆满简牍的木架前,“去年五月,北原骑兵清

边,斩首二百;西南拔寨三十,拓地二百里;东郡水师讨贼,遇风浪,折损船只

十二……”

任宣一边说一边从架上取下简牍,堆在案上。

军报一份一份摊开,中年书生招呼同伴一起,将简牍的内容抄录下来。

任宣走过来看了两眼,赞许道:“楚典校字写得不错。这位的字……倒也工

整。”

那同伴年纪轻轻,看起来憨头憨脑的样子,听到任宣的夸奖,只腼腆地笑了

笑。

“任从事,”中年书生指着其中一份简牍道:“这是何处呈来的?简牍格式

看来与别处不甚相同。”

“这个啊,是左武军的。”任宣道:“左武军长驻塞外,名义上虽然受朝廷

节制,实为募兵,当然与别处不同。”

“哦。”那书生一脸的恍然大悟。

汉国是役兵制,男丁满二十三岁,都必须服役两年,一年在县内,一年在京

师,期满返乡,这也是南北二军士兵的来源。至於基层军官,通常由出身军武世

家的职业军人担任。而边境戍守的职一般可以出钱免役,朝廷的惯例通常是一半

役兵,另一半的缺额则由罪犯充军边塞。左武军采取的募兵制在汉国并不多见,

虽然挂着朝廷的名义,但朝廷只提供基本的粮饷,其他的军械、行军支出都由左

武军自行募集。

军报上写得很详细,“五月甲申,左武第一军北出五原,讨兽蛮部,覆师於

草原……”

“其先,左武大将军王哲募集六国健者以充士卒……”

“是役,军中募卒千余不顾号令,南下亡命……”

“啪”的一声,年轻人手中的笔管折成两段。

“怎么这么不当心!”中年书生喝斥道:“那笔用得久了,笔管是脆的,你

用得又不是书刀,手上使那么大力气做甚!”

年轻人唯唯诺诺地应了几声,一边试图把折断的笔再接起来。

久闻兰台清贫,这回也算见识了。任宣从架上拿了支笔,打圆场道:“好了

好了,这支笔你先使着。”

卢景感激地接过笔,然后低下头,一笔一划地抄写着:“兽蛮部数万合围,

血战竞日,我师遂溃……左武军之败,实败於募卒……”

书生奇道:“左武军既然全军覆没,这军报是谁写的?”

任宣道:“关塞内的左武第二军去了战场,才送回军报。”

“左武第二军……是募兵,还是朝廷戍边的士卒?”

“这个嘛,”任宣笑了笑,笑容颇堪玩味,“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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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齐羽仙究竟从自己这里得到了什么,但吃亏的感觉总萦绕不去。

程宗扬无心再一大早赶回洛都,索性偷了片刻清闲,一个人待在静室里,眼睛盯

着案上的画卷,脑中整理思路。

房门轻轻拉开,卓云君提着一只描金绘彩的箱子进来。

“建太子又送了一箱器物给期姑娘。”

“这货有毛病吧?我的小妾,他左一箱右一箱的送东西,当我不存在?”

程宗扬说着打开箱子,里面装的都是被枕之物,质地极佳,摸在手中如同轻

云,每一件都奢华得惊人。

“啧啧,要是用惯了这些好东西,再用回粗服布被,恐怕连觉都睡不着了。

这家伙,还真有些歪心思。”

卓云君道:“那还给期姑娘吗?”

“给!为什么不给?”程宗扬道:“就说是我给的!”

卓云君不禁失笑。

“我又不是给不起。”程宗扬道,“就当是让先她享受吧,改天我再补送她

一份。”

卓云君把枕被装回箱内,看着案上道:“这是什么?”

“她画的,怎么样?”

“笔触稚拙了些,但很细致,看来颇用了些心思。”

那幅宫城图已经完成大半,图上楼阙林立,灯火遍布,一椽一瓦都描绘得细

致无比,可见当日的一幕给赵合德留下如何深刻的印象。

程宗扬把画卷起来,“她呢?”

“大小姐带她去用朝食了。她吃得不多,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麻烦啊。程宗扬有些头痛地揉揉额角。赵合德其实是个心思敏感的小丫头,

这些日子的颠沛流离已经让她心事重重,不堪重负,再被齐羽仙那贱人别有用心

的挑拨一番,怎么能不犯愁呢?

话说回来,齐贱人几句话就能把小丫头挑拨得忧心忡忡,也是因为她说在了

点子上。赵合德如今寄住在上清观,将来呢?难道要隐姓埋名在观里住一辈子?

何况上清观也不是久居之地,汉国事了,自己返回临安,卓美人儿肯定要带

在身边。她呢?也跟着自己去临安?赵飞燕头一个就不答应。留在上清观,又放

心不下。赵合德改易身份,已经犯了欺君之罪,一旦被揭穿,不但自身难保,还

会连累赵飞燕和如今正在宫里的友通期。以刘骜那种外宽内忌的性子,被皇后、

昭仪联手蒙蔽,只怕要杀得人头滚滚……

程宗扬越想越是头痛,他叹了口气,打起精神道:“雾散了吗?”

“已经散了。”

“陪我到山上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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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人烟稠密的洛都城,山间寒气更甚。山风卷起林间的落叶,呼啸而过,

光是听到风声,就让人忍不住想打哆嗦。

卓云君拿了件大氅给主人披上,随他往山上走去。

绕过山角,程宗扬道:“你走前面。”

“奴婢怎敢走在主子前面?”

“少废话。你走后面我还看什么呢?”

卓云君顺从地走到前面。她穿着一件单薄的道袍,腰臀的曲线清晰可见,走

动时,窍腰轻扭,风姿绰约。

程宗扬看得有趣,索性让她把鞋子脱了,赤着脚走路。卓云君双足被小紫缠

过,平常靠着鞋袜掩饰,这会儿去了鞋袜,那双窍足仿佛一对小巧白净的玉坠,

娇小玲珑。她一手提着鞋袜,雪白的玉足落在冰冷的岩石上,沿着崎岖的山径缓

缓走着,摇摆的身姿如风拂柳,愈发显得摇曳生姿。

程宗扬一手伸到她道袍内,卓云君一手扶着山壁,任由他手掌伸进亵裤,才

微微夹紧双腿,才继续迈步。程宗扬半只手掌都伸到她臀沟里面,指尖向前,探

进那片温润。卓云君一边走一边扭着屁股,丰满的臀肉夹住他带着寒意的手掌,

左右摇摆,肌肤柔滑动人。

程宗扬纳闷地说道:“都说修为高深的人不惧寒暑,我怎么还觉得冷呢?是

不是我运功的方法不对啊?”

卓云君娇喘细细地说道:“不惧寒暑,非是不觉寒暑。修为高深之辈,对寒

暑变化只会更敏感,岂能不觉寒暑?只不过能不惧寒意入侵,再冷的天气也可承

受。主子眼下觉得寒意难耐,只是尚不习惯罢了。”

程宗扬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以自己现在的修为,就算埋在雪里睡一晚,

或者在山里裸奔一圈,恐怕也冻不死,但感觉上肯定是冷得要死。

山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叫,却是云丹琉的声音,“小心!”

程宗扬心头一惊,连忙抽出手,抖开大氅裹住卓云君,飞身往山上掠去。

赵合德立在崖边,云丹琉拉住她的手臂,说道:“那边是悬崖,万一掉下去

可怎么以办?”

赵合德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只是想看看下面有多深……”

“不用看了,深得不得了,摔下去就粉身碎骨。”

赵合德被云丹琉拉着,回到平台中央,赧然道:“对不起,都是我的不是,

害得云姊姊担心了。”

云丹琉豪爽地拍着胸口道:“我没事。只不过你可要当心些,这地方太危险

了,万一失足,我都没办法救你。”

“妹妹下次不敢了。”

云丹琉安慰了几句,然后兴致勃勃地指着远处道:“你看,从这里能看到洛

都呢——那是宫城的凤阙,那一大片宫殿都是皇宫。左边是北宫,右边是南宫,

天子和皇后就住在那里。”

云丹琉道:“在洛都只能看到宫外的高墙,从这里倒是能看到宫里是什么样

子的,漂不漂亮?真像仙境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