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落耸了耸肩,自我解嘲,“可惜,王爷对您太过敬重,极力替您辩解,我又太爱他了,自然选择相信他!”
陈其道手中杯盖轻轻磕在杯沿,声音清脆。
沈碧落嘴角上扬,说的真真假假,“我去苍月关,曾与北荒王有一面之缘,他给我和王爷讲了个故事,一个关于他弟弟康王殿下设局暗杀他的故事!”
她紧盯着他,“巧合的是,这局就设在河套城外的九环山!”
陈其道眉头挑了挑。
沈碧落笑了笑,看向皇帝,“不知陛下可还记得扬州守备居国平在河套阻击王爷一事?”
皇帝不知她葫芦里买什么药,犹豫片刻,顺着她的话回答,“记得!”
沈碧落点头,又问,“皇帝觉得居国平是谁的人?”
皇帝这次没回答,但看向陈其道的眼神已有些复杂。
沈碧落道,“陛下不要怀疑了,在路上陈伯已经承认,居国平就是他们的人!”
陈伯如蛇蛰,惊怒道,“我何时承认!”
“你莫要血口喷人!”
沈碧落捂嘴惊讶,“你没承认吗?”
不待陈朗吭声,她又好心提醒,“可你也没反驳!”
陈朗转向陈其道要表忠心,陈其道却拦住他,看向沈碧落,“他是我的人又如何?”
沈碧落吹捧道,“外祖父就是外祖父,敢做敢当,佩服!”
陈其道脸色相当难看!
沈碧落脸色一正,“当年居国平在河套阻拦王爷一案,所有的调查结果都指向已逝的睿王,睿王已死,自然而然,这幕后黑手只会是宁太妃!”
“外祖父这步棋走的精妙绝伦,时机分毫不差!”她笑道,“居国平拦住王爷,北荒王携无忧顺利脱逃,如此,便坐实了宁太妃勾结外敌的罪证!”
“而王爷、陛下这边,只会觉得宁太妃救孙心迫,才露出居国平这个马脚,王爷路上抓的那些所谓睿王同党,只怕也是您故意安排的吧!”
陈其道喝了一口茶,神情中带了几分得意,“不错!”
沈碧落轻哼,“居国平一个扬州守备,却能在河套如入无人之境,更甚者阻杀王爷,凭的是什么,凭的不过是河套知府是外祖父您的人,整个河套全在外祖父的掌控之下!”
陈其道目露几分赞许。
沈碧落继续,“不知各位可还记得我刚刚说的,九环山的杀局?”
皇帝此时脸色死灰,一旁的言申给了她一个回应,“记得,记得!”
这位见惯风雨的皇宫总管此时竟大汗淋淋,边回应她边拭汗。
沈碧落微笑道,“北荒王登基前曾遭众王暗杀之事,天下皆知,可还有一件事,却是天下人不知的!”
“那就是......”她没卖关子,直接道,“众王服罪前,承认所有罪名,唯九环山一罪不认!”
“九环山剿杀,北荒王几乎失了半条性命,可无论他如何调查,就是没有任何线索能指向唯一置身事外的康王!”
“河套既是外祖父的地盘,那帮助北荒康王毁尸灭迹,又是何等轻易之事!”
“康王既与外祖父一条心,北荒王有意让娇娇与他和亲一事,又怎能瞒过您!”
陈其道击掌道,“精彩,十分精彩!”
沈碧落就差行个谢幕礼,扯嘴皮道,“荣幸之至!”
见陈其道又沉寂下去,沈碧落问道,“外祖父匆匆让娇娇回京,最开始选定的对象是我家王爷吧!”
“只没想,中间出了我这个变数!”
陈其道瞪她,“不错!”
沈碧落又问,“那您既早有让娇娇生子来夺取皇位的打算,为何舍近求远,不一开始就选择陛下,而选择王爷?”
“我不信您是因为娇娇喜欢王爷呢!”她顿了顿,笑道,“在您刚刚选择保小的时候,就证明,娇娇在您心中远远比不上皇位重要!”
陈其道眼神幽冷,“若不是你,娇娇自会嫁给墨儿!”
沈碧落一副感兴趣的模样,“我倒不知您老如此看重王爷,连早就有了的篡夺皇位之心都可以为他放弃!”
“你懂什么?”陈其道薄怒道,“若非你,墨儿岂会违背老夫心意!”
“他自幼跟在老夫身边,除了一个姓,完完全全是我陈家人!”他指向皇帝方向,“他跟娇娇的孩子才是那个位置的最佳人选!”
沈碧落笑容灿烂,陈朗天灵盖一凉。
她拍拍掌,“外祖父果然英雄,连谋害皇嗣这等罪责也供认不讳!”
陈朗立即反应过来,刚才心中的忐忑为何。
他拦住陈其道,“主子莫要与她纠缠,这妖女惯是搬弄是非!”
陈其道此时也反应过来,再不吭声。
沈碧落也没指望他亲口承认,他虽恨秦家人,但皇帝身上也有他陈家血脉,当面承认害他子嗣,这有悖人伦,他的确难以启口。
沈碧落笑道,“我是不是搬弄是非,陈伯当真不知?”
“若想王爷之子继承皇位,除非陛下无所出!”
“而若想娇娇之子坐稳皇位,那陛下就不能有其他子嗣的可能!”
皇帝听此,如遭猛击,“清妃腹中之子是外祖父谋害的?”
他子嗣困难,后宫统共也不过两位皇妃有孕,陈其道想要陈娇娇肚子里的孩子篡位,那谋害的只会是清妃腹中之子!
纵使他心中有疑,但长久得不到反驳,已知答案。
他呵呵苦笑,笑意凉薄,“外祖父,朕一向敬重您,您为何,为何对朕如此残忍!”
沈碧落也不看他痛不欲生的模样,继续揭底,“龚如意也是您老的杰作吧!”
“杀她,既能杜绝她登上后位,又能将手握重兵的乔家拉下水,简直一劳永逸!”
这下连乔远也没忍住,剑指陈其道,“是你害我乔家!”
陈朗怒道,“乔统领是想现在就动手吗?”
陈其道不怒反笑,“精彩!”
他盯着沈碧落,“娇娇若有你一半聪慧,又何须老夫这般谋算!”
“可惜,你是秦家妇!”他眼神发狠,“而秦家人,今日都要死!”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妇人声。
“父亲也要杀了我这个秦家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