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沉的声音许是因着方才的一番风流缠绵,如今仍犹自带着一种性感的沙哑,虽只是极简单的安抚,没有言明细节与究竟,却仿似有令人安定的魔力一般,瞬间就让她原本忐忑的心静了下来。察觉到他的呼吸在头顶,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顺势便将他的衣襟抓得死紧,只得将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身子契合着他,让他身上的气息满满充盈自己的整个知觉,突然觉得这一世再圆满不过。
她抓住他的衣襟,紧紧贴在他的怀里,把头搁在他颈窝处,一字一字说得极为认真,笃定得没有半丝犹豫:“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沈知寒是个明白人,一直把世事看得通透,听到这样的话,又怎么会不明白她那点小心思?我以为意勃发。
“嗯。”黑暗之中,他轻轻地应了一声,眉宇间那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温柔里,浮现出一抹心疼,薄唇开启,用最温柔、最低沉的嗓音提醒她:“闭上眼睡会儿。”
那轻微而绵长的呼吸声传来,觉察到她真的在他怀里安心地睡了,沈知寒才能静下心来整理那纷乱的思绪。
确切地说,这个变故无疑适时成了他用以说服自己的一个借口。自从接受了小梨的情意,他对着她并不是没有感觉的,到底是个正常的男人,一旦倾心相对,总恨不得时时刻刻搂了她在怀里,恣意地为所欲为,那些但凡男子该有的想法,他自然也有。只是,这身体他用着虽然没有太多不适,但却一直没有真正的归宿感,时时忐忑,患得患失,生怕自己得了的这一切某一日化成泡影。
尤其最近这段日子,虽然没有对她提起,可他也在思虑要不要带她回大夏去。她身份太过特殊,即便他有自信护得住她,可放任她在南蛮流浪总是不大合适的。只不过,一旦她回到大夏,便会再度成为所谓的“女帝”,每每一思及她曾说过的“齐人之福”,他便就有些犹豫。
思云卿,韩歆也,端木捧墨,这些男子,或多或少都对她有着别样的心思……
一旦回到大夏,有太多的男子会因着她的身份地位意欲讨好她,博她青睐,谁能保证她一生一世都不会厌倦他这种清冷无趣的性子?
如今,这同心之蛊,于他堪堪算得上是成全,他自然愿意拿精髓养她一生一世,而她,应是不会再有齐人之福的念头了罢?
她这一生,只能有他,即便是傅景玉……
这一瞬,他突然有了极为无耻的念头——
要活着,要占据这身体,要紧紧抱住自己心爱的女子,要生儿育女,要白头偕老……
年少之时,他的夙愿也不过是岁至花甲、远走高飞,再无其他,可而今,却为何也这般不知足起来了?
微微垂下眼,看了看自己怀中那眉眼平静好梦正酣的女子,他不自觉地再搂紧了一些,心中自嘲地轻笑不已——
哪里当得起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医名号?
说来,他沈知寒也不过就是一个自私浅薄的凡夫俗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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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麻麻亮,寺庙的大殿里便就涌入了无数向圣教尊神祈愿求福的摆夷男女老少,他们个个神情肃穆,就连眉眼间透出的光芒也是恭谨而敬畏的,只是,这些虔诚的教众却全然不知,大夏的承天女帝和她那不惧鬼神的凤君,竟然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在圣教神像的头顶上渡过了他们那缠绵悱恻的洞房花烛夜……
就这样,沈知寒很轻易地便带着石将离混入了那祈愿求福的人群之中,只不过,石将离才走了几步,便觉双腿发软,如同灌了铅一般,半点力气也凝不起来,再往前迈步之时,却是连个准星也没了,明明脚已是沾了地,可整个人却往前栽去——
沈知寒眼明手快地一把搂住她,这才发现她的裙子上还残留着她昨夜的落红,虽然已是干涸,结成几块不明显的黑红色印记,却令他有说不出的尴尬和心悸。
“腿软……那里……疼……”石将离偎着他,仰起头可怜巴巴地诉苦,他显然立刻便心软了,也不管自己还在寺庙里,也不在乎周遭异样的眼光,一把抱了她便就闷不吭声地大步往外走,直惹得身后有人窃窃私语地低笑——
“果然开门节了,这些卜冒卜少求完神,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地方私定终生了?!”
景宏城并不大,一夜的搜寻未果足以使那些追踪的人误以为沈知寒和石将离已经顺利逃出了城,只不过,他们更万万没有料到,即便是到了这一刻,沈知寒不仅一点也没打算逃跑,相反,他竟然还胆大包天地抱着石将离回到了前一日吃饭的那间食铺!心情不太好。”
那食铺的内院也提供住宿,他本是打算与石将离暂住在那里的,如今才转回来,倒也不算迟。
那食铺的丁老板一早便就开门做早点生意,没想到上门第一个客人居然是昨日一见如故的熟人,惊喜之余自然不会怠慢,听说他们要投宿,立刻就带着他们进了内院,找了间最安静的厢房。不太好。”
对于这样的举动,石将离没有丝毫的疑问。
跟在沈知寒的身边,她已是习惯了什么都不去考虑,这个男人总能先人一步将一切细节都考虑得面面俱到,从不拖泥带水。如今,他定是早有安排,她又何必突然忧心?
沈知寒将石将离搁在厢房干净的床榻上,这才掏出身上的什么东西给那丁老板,压低了声音一阵窃窃私语的嘱托,一个字也没让石将离听清,神秘感十足。
很快的,丁老板亲力亲为送来了一只小砂锅炖的米线给石将离做早点。较之前一日红油辣椒泡着的旺子米线,这一只小砂锅里的米线以野菌乌骨鸡汤做原料,还佐着新鲜切丝的青笋、木耳以及豆芽菜,配着芝麻酱,花生油、米醋等多种调料。那米线雪白筋斗,那淡而不腻的香味引得石将离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更是咕咕叫个不停
“怎的不吃?”将随身的物什拾掇了一番,见她咽了咽唾沫,明明喉咙里已经是快要伸出手来了,却只抿抿唇,并不动手拿竹筷,沈知寒不由蹙起眉,走到她的身边:“可是……还在疼?”
这话,他问得自然有些赧然。昨夜的那一次,他无疑是食髓知味,深陷其中的,虽然知道她会疼,可却并不知道会疼成那样。到底是没有经验,即便再如何小心翼翼,怜香惜玉,还是免不了伤到她。
“没……”石将离自认脸皮是极厚的,堪比城墙拐,可这一瞬,她竟然脸皮烧得发烫,连手该往哪里搁都有些没主意了!不知为何,昨夜云消雨散之后,她窝在他的怀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大约是因为黑灯瞎火的,可眼下白日青天的,她面对着他竟然就如同刚掀了盖头的新妇一般无措,只嗫嚅着应了一声,这才抬起头去看他:“你昨晚什么也没吃……你先吃罢,别饿着了。”
对于这样的体贴,沈知寒轻咳了一声,借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自然,这样的谦让令他深觉窝心,其实,他又怎么会不饿呢?
只不过,他的“饿”和她的饿有天壤之别,他如今想吃的并不是那只小砂锅里的米线,而是她这只清甜多汁的小梨——
“我不饿。”他轻轻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将话说得极为正经:“你赶紧吃,吃完我替你细细查看那蛊虫。”
一听这话,石将离便也就不再犹豫耽搁了。只不过,在她吃米线的过程中,那丁老板指使着店里的两个伙计将一个巨大的浴桶给抬了进来,尔后,便就见那两个伙计来来往往地不断将热水倒进那浴桶里,直至大半桶。最后,丁老板进来将一只纸包递给沈知寒,这才出去掩上门,不再打扰。
吃过了米线,石将离端起桌上的薄荷水一边漱着口,一边偷瞄着沈知寒,却见他打开那只纸包,凑到鼻子面前闻了闻,像是在确定什么。她踮起脚尖看来看,发现那纸包里的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尔后,他竟也不隐瞒,当着她的面从带来的物什里取出一只装着药汁的竹筒,将那白色粉末和那竹筒里药汁一并倒进那浴桶里。
并没有想象中剧毒倒进水里那“滋”的一声和冒起的白色泡沫,相反,静悄悄的,那浴桶里的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不断冒着热气。
“好好洗浴一番。”沈知寒冲着石将离微微颔首,尔后便提着装蕉蕉的那只织锦包走到了房门口,将那织锦包挂在门外的门钉上,这才掩上房门,背对着她蹲下,也不知是在做什么。石将离懒得去疑心他方才倒进去的粉末和药汁是什么,只管畅快淋漓地宽衣解带,待得沈知寒转身走过来时,她已是惬意地将整个身子都浸在了热水里,只露出个脑袋,下巴伏在浴桶的边沿上,朝着他做了个眨眼吐舌头的鬼灵精怪表情。
她想,自己虽算不得出水的芙蓉,但好歹也算是出水的水稻穂子罢?
也不知在他看来有没有半分诱惑力?
可惜,下一瞬,她的表情便狠狠地抽搐了!
沈知寒直接在她面前解了腰带,面色如常地褪下了衣褂和长裤——
于是,她虽然昨夜已经领教过可却至今还处于想看却苦无机会看到的那处地方,就这么毫不遮掩地呈现在她面前!那形状,那模样,那全然令人目瞪口呆的景象吓得她战栗地一缩脖子,整个人在浴桶里一滑,一下便淹进了水里,被呛得鼻涕眼泪热辣辣横流!
“坐好。”将她从水里捞起来,他面不改色的跨进浴桶里坐下,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伸手去把她的脉息。
这,是在查看她身上的蛊虫么?!
为何一定要用这样怪异的姿势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