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心里咯噔一下,已经真相大白。除了高书生还有谁呢?衙役跟着来辨认的就只有他了。
王安石心情异常沉重,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卷轴放在了桌上,展开说道:“你看看,你说的那个书生是不是他?”
上面正是高书生的画像。
大凡死刑案子,凶犯相貌都要画像,上报卷宗的时候一并报上核准。有时候判断一个人要不要处死,皇帝除了看案情之外,还会把画像拿来瞧一瞧。若是觉得此人面善,不像十恶不赦之徒,而罪行又不是特别的严重,往往会网开一面。因此这死囚画像是必须要画的。王安石来的时候已经从卷宗里取了出来,带来让那妇人辨认。
妇人一看,顿时疑惑的望着王安石说道:“你是谁?怎么会有这书生的画像?”
王安石早已想好应对之策,说道:“你先告诉我他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妇人马上说道:“那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王安石点点头:“我乃锦官城知府王安石,来调查这个案子。所以你要务必跟我说实话。”
那妇人咯咯的笑了,说:“得了,你这书生拿老娘穷开什么心?你要是知府,老娘就是王母娘娘,嘿嘿嘿”
王安石生气了,桌子一拍,说道:“本官好心问你,你却满嘴调笑,难道要等本官将你拿到衙门问话你才说实话吗?”
“哟哟,瞧你那样,两杯酒下去马上把官老爷的架子都摆出来了。知府老爷要是愿意到这地方来走一步,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呢。要查案手下不有的是人,怎么可能亲自跑来问老娘?可见一听就是假的了。少开那些玩笑,快快喝酒,喝完酒咱们好办事。办完事你走你的,我还得去接客,多接两个才能多赚点钱。没见到我家徒四壁,等着米下锅吗?你就别逗我了。”
王安石马上说道:“你一晚上能挣多少钱?”
“生意好一晚上可以接五六个客人呢,不过说实话,你这种书生才愿意跟我坐下来喝酒。我知道你这次来了以后再不会来,也不是回头客,所以我也不会瞒着你。你给的五十文钱已经差不多相当于我平素两三个晚上挣的钱,那些扛活的最多也就给个二十文就已经到了天了。不像你们可以给到五六十文,只不过是喝一葫芦酒,这酒实话跟你说,是五文钱买回来的。”
王安石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小锭银子,啪的一下放在桌上,说:“这是一两银子,我看你挺可怜的,你就当我是假扮知府好了。——现在你说说那天来这里喝酒跟你上床的那书生长什么样,你要能说对了他的长相和特征的话,这锭银子就归你。”
看见一锭银子,那妇人呼吸一下急促起来,斜着眼看着王安石说:“你不会跟我逗着玩儿吧?”
王安石一本正经道:“本官堂堂知府,自然是言出必行,岂有儿戏之理?”
妇人马上伸手抓住那锭银子放在了自己面前,不松手。瞧着王安石说:“那我可真说了,我说对了你可真的要把这银子给我?”
王安石点了点头说:“说吧。”
“那书生,要说他身上的特征那还不容易吗?毕竟他跟我有过一夜露水,虽然半夜他就走了。”
“你说准确,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子时梆子响之后,他本来做完事又喝酒多了,躺在床上睡着了的。我也睡的迷迷糊糊的,以为他会睡一晚上,反正他给的钱包夜都够了。但是到了子时的时候,听到梆子响,他突然一下坐了起来,说他得走了,不然他爹会训他的。”
王安石心头又好像挨了一棍似的,这话跟书生说的是一样的,两人所说完全能够对的上号了。现在就差他能不能说出那书生一两样可以辨别的特征了,若是能说出来就没有任何疑问了。
王安石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说:“那你再说说他有什么特征?比如相貌或者身上的伤痕什么的。”
“相貌就是你画像上哪样子了,我不知道怎么描绘。不过我记得他屁股上好像有一块小疤,我当时还摸到了。问他怎么屁股上有块疤?他说他小时候淘气,一屁股把瓦罐给坐烂,屁股就被瓦罐的碎片扎了一个口子,出了很多血。把他爹娘吓坏了。躺在床上半个月好了之后就留下一块疤了。”
“在左边还是右边?有多长?”
“在左边,有一个指头这么长。”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标记,王安石点点头,再不多说。站起身说道:“好了,本官司要走了,多谢你。”
那妇人惊诧地瞧见王安石说道:“你不喝酒了,也不上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