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就流下泪来,捂着自己的脑袋啜泣道:“出去。你给我出去——”
女人慢慢笑了笑,淡声道:“娴娴,这是怎么了?”
奚娴不敢看她,只觉得自己身上都隐隐泛疼。
女人垂眸,冷漠道:“不喜欢你看到的么?”
奚娴没有回答她,只是瑟缩地裹紧了身上的被褥,面色发白地转过身去,咬紧了齿关道:“你根本不是——你不是女人。”
女人若无其事地坐在了她的身边,垂着纤长优雅的脖颈,慢慢抚摸着奚娴凌乱汗湿的长发,声音柔缓道:“我是啊,宝宝。”
“只要你喜欢,那我就是个女人。”
奚娴觉得她是个怪物,是个变态阴郁的怪物。
她的嫡姐……有纤细高挑的身段,如冰雪般细腻白皙的肌肤,还有远山一样入鬓的长眉,就仿佛是降临人间的某位神女,不食人间烟火,清高而傲然。
可是昨夜的事,已经全然的超出了奚娴对于嫡姐此人的预料。
她根本就不算是个女人。
她极端霸道冷漠,重欲,在她身上毫不克制的表达自己的深情,然后一遍又一遍,用行动告诉奚娴她不是女人,这个可怕残忍的事实。
很明显,这个她孺慕依赖着的“姐姐”,从来都不是个女人。
尽管夜幕降临时,屋内也昏暗到不见五指,可是奚娴还是能清晰的感触道,自己的嫡姐坚韧脊背上的累累伤痕,还有腹部坚硬而有律的肌肉。
——她或许比一般的成年男人更厉害。
奚娴完全相信,如果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掀翻俘虏十个壮年男性都不成问题。
女人和男人的身子,本就是有天壤之别,那是上天赋予不同性别的宝藏,任何人都难以逾越,可是嫡姐却做到了。
这样血淋淋的真相,所带给奚娴的只有无限的恐惧和折磨。
她不晓得嫡姐是怎么做到的,但看上去却是花费了很多功夫,维持这样的状态或许对于身体来说,是个非人的折磨。
难道是为了她么?
奚娴有些抗拒,她不愿意承担那样的责任。
她发现自己喜欢上这个没有血缘的“嫡姐”时,也曾彷徨惊恐过,因为奚娴实在太害怕了。
她上一辈子中规中矩的过,从来都是被人宰割的羔羊,即便鲜血淋漓,也就沉默无声。
可是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强悍又冷漠的女人,似乎上天总是喜欢与她作对那样……
当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的喜好,想好了以后要怎么坦然生存下去,可是她仍旧输了。因为那个“女人”,根本不能被称为是一个女人。
辗转了很多年,她喜欢上的还是个男人。
这让奚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听到女人的嗓音,沙哑得像是月色下的柳叶儿,随着宁静的晚风摩挲着树干,又像是一层薄纱蒙住的润玉,天生的冷淡,却靡靡动人。
——这是奚娴爱上她的起因。
或者说,这样的起因是在前世便种下的因果。
她前世就这样喜欢听着嫡姐说话了,即便她的记忆力,嫡姐从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女人,她甚至会刁难自己,不让她好过,不准她出嫁,可是嫡姐的声音是那样的好听,让她忽略身体的疲惫与痛楚,也会不由自主的愣怔沉迷。
然后责备自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蠢货。
奚娴空洞的抓着被褥,用同样沙哑的声音道:“这是你的本音么?”
身后的女人垂眸,慢慢亲吻了奚娴的脖颈,把昨夜的痕迹加深,又像是在反复确认自己的领地。
她微笑的声音传入奚娴的耳朵:“不是。但你不会想听我的声音。”
奚娴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她道:“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是谁,可是你不应该骗我的,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起……”
顿了顿,嫡姐才缓和道:“我从未想过要与你到这一步。六姑娘。”
她叫自己“六姑娘”的时候,奚娴甚至觉得嫡姐是在叫一个疏远的陌生人。
这似乎才是她们初时的关系,她从来都不应该有逾矩的想法。
那时……
那时候嫡姐也警告过她很多次。嫡姐告诉过奚娴,那样的想法永远都不能有。
她会保护自己,手把手教会她怎样为人处世,甚至纵容她的一切愿望,奚娴想要早点出嫁,想要出家,想要让奚娆出丑,嫡姐都会轻松为她办到。
就像是赐予贪婪孩童的守护神,可那个孩子到最后,甚至渴望着能霸占神灵,让她真正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仁慈又卑劣的守护神应允了,但那个孩子从来都不会懂得,一切的赠礼,都不是无价的。
奚娴还是忍不住控诉道:“是我的错么?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你为什么不断得再干脆点?这样我们彼此都不会有痛苦,戏弄我就这么好玩么?”
她一而再再而三无意识的勾引嫡姐,像是卑贱的羔羊一般祈求她的怜悯,受到了惊吓,却还是傻乎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才不管嫡姐到底是为什么来奚家,但却无法接受嫡姐戏弄了自己,却还要强迫她接受另一个事实。
这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