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干与她,根本没有可能。
就连做朋友都不行。
杜月芷本以为两人从此陌路,老死不相往来,哪知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还是叫她遇到了。
“九哥,这位是杜府的三小姐,叫杜月芷,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夏侯慈见杜月芷害怕,忙挺起小胸膛,挡在两人中间,顺便互相介绍。
“杜府的三小姐?”夏侯干眼珠动了动,像是想到了什么,大约是怒到极致,反而笑了:“原来如此。”
难怪到处都找不到她。
她回到杜府,并不是做丫鬟,而是做了杜家的小姐。
那些关于身世的话,全都是骗他的。
她甚至在利用完他以后,割断了所有联系。
现在又勾搭上他的十三弟。十三弟一向对人冷漠,却肯为了她,开口去求他要了作为贡品的红糖粉,泡了红糖茶,巴巴端过来送给她。
他原以为是十三弟喜欢的公府千金,要来看看,竟未料到是她。
约莫半年未见,她倒是出落的更标致了,一身月白折腰裙,金步摇,肌肤雪白,眉目如画,比当初那个连馒头都啃不起的落魄小丫头不知强到了哪里。
好,很好。
夏侯慈有些莫名其妙。
九哥看杜月芷的眼光太凶狠了,几乎要吃了她一样,而杜月芷躲在夏侯慈背后,瑟瑟发抖,非常可怜,夏侯慈只当她从未见过正经皇子,身为草民害怕。杜月芷是害怕,她太怕被夏侯干盯上。大靖的皇子,没有一个吃素的,全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主,前世如良王,这一世,就非夏侯干莫属!她得罪了夏侯干,还不知道怎么死呢!
“九殿下,十三殿下,车马已经备好。”几个侍卫恭敬禀告,目不斜视。
“知道了。”夏侯干微微收敛神色,命他们出去等候。
杜月芷想到哥哥和青萝在等着自己,她出来这么久,不知他们该急成什么样了,可是有夏侯干在,她又不能用以前的办法对付他,千思百想,只好走一步看一步,让夏侯干消气为重。
“九、九殿下……”杜月芷结结巴巴道:“我家的马车也已备好,不如一同出去……”
这句话好像催命符,夏侯干似乎要逼死她一样,大步走了过来,杜月芷身子一缩,夏侯慈立刻往后退了几步,双臂护住杜月芷。夏侯干冷笑,拎住小小的夏侯慈的领子,把他丢到一边,然后伸手抓住杜月芷,好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你想去哪儿,嗯?”连阳光都化不开的冷冷的气息。
杜月芷被他抓的好痛,知道他生气,头都不敢抬,羞愧,担心,忧愁,害怕汇成一团笼罩住她。来自他身上的冷酷气息,如冰入骨,如刺穿心,一旦他拿出皇子的威严,尽管年少,却仍有如泰山压顶!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实则内心震惊,不敢看他。
“回答我。”他声音低沉,似乎有些恼怒。
夏侯慈不知道两人的过往,但他知道九哥的手段,怕杜月芷死在九哥手里,小小的身子扑了过来,抱住夏侯干的腰,拼命哀求道:“九哥,你不要这样!你吓到她了!是我让她躲的,她,她年纪小,没见过世面……”
夏侯慈求了半天,见九哥不为所动,慌了,直接去掰九哥的手,想要救下杜月芷。
杜月芷在心里狂叫,十三殿下,求你住手啊,你这样会激怒九殿下的啊!
果然,随着夏侯慈帮忙的动作,夏侯干面色更冷,杜月芷感觉手腕越来越疼,几乎快要被捏碎了。夏侯慈一味护着她,让她很感动,她咬住下唇,眉头微蹙,小声的,可怜巴巴地说:“求您饶了我吧……”
见她讨饶,夏侯干终于开口:“疼吗?”
“疼!”杜月芷拼命点头。
夏侯干松开了手,却没有放杜月芷走,只是改捏为托,重新低头看她细细的手腕,淡淡道:“红了。”
雪白的手腕,一圈红痕,淡淡的血色在肌肤下扩散。杜月芷是不怕疼的,可是她肌肤分外娇嫩,这样一看,竟有些纤弱蹂躏的美感。
夏侯干慢慢摩挲着那一处,她的手如柔荑,雪白的肌肤微凉,细腻柔滑,刚才自己过于生气,竟没有看一眼,如果看一眼,他断然不会这样用力。可是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若是因为心疼放过了她,她日后必定有所防范,再想见到她就难了。
一阵微风吹来,花瓣雨随风落下,轻轻洒在杜月芷的头发上,花影下的她,乖乖伸着手任他抚弄,欲断不断,美人如斯。
夏侯干心中一荡。
杜月芷目光明净如水,还不知此刻夏侯干的心思,试探着轻声道:“殿下,我可以走了吗?”
第37章 对话
大靖开元八百八十三年,当今圣上为怀帝,生有五个公主,十四个皇子,经历宫内的血雨腥风,权势的更新换代后,如今三个公主被送往他国和亲,剩余两个公主,一个在宫外建了公主府闭门不出,一个年岁幼小养在深宫人不知,而侥幸活下来的皇子只余五子,便是太子夏侯承,二子夏侯琮,五子夏侯靳,九子夏侯干,以及十三子夏侯慈。
杜月芷回府这一年,皇子们正在蓄力,十一子,十二子皆夭折,未长成的只有十三子夏侯慈和尚在襁褓里的十四子,其余的三子,四子,六子,八子,十子大约死期也不远了。
杜月芷前世仅对处于权势中心炙手可热的五位皇子有所了解。
夏侯承因立长不立幼的规矩顺理成章成为太子,生性傲慢,骄奢淫逸,皆因他母亲是凤盛皇后,母仪天下,宠溺非凡,天下之物无不满足儿子。凤盛皇后长于荆枣之地,渊博的学识,成熟的阅历,前所未有的谋技非他人能及,凭一己之力在背后运筹帷幄,只等将来夏侯承继位后,做个傀儡皇帝,凤盛皇后便可以垂帘听政,操纵国事。奈何夏侯琮资质平庸,怀帝迟迟不退位,皇后也无可奈何。
二子夏侯琮,就是后来的良王,温润如玉,仁义天下,颇有王者风范。但世上最清楚他的人,莫过于杜月芷。他只比太子晚一天出生,前面是太子长兄,后面的皇弟一个赛一个厉害,他处于尴尬的位置,不得不另辟蹊径。踩着结亲的踏脚石,在杜月芷嫁入王府后,夏侯琮靠着丰厚的嫁妆及岳父定国大将军的支持,封王封地,招兵买马,最后重回京城,意图谋反。至于谋反成没成功,杜月芷就不知道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五子夏侯靳聪明机敏,笑里藏刀,善于结党营私,在朝中有不少支持者。他母亲丽妃是两大贵妃之一,他又是闻名天下的盐商巨贾的外孙,背后靠着财富通天的纳税大户,有了银子铺路,夺嫡之路也就无所谓好不好走,而是走的快慢的问题。二子卧薪尝胆的那几年,五子处于太子的对抗面,势均力敌,颇有干掉太子上位的迹象。
九子夏侯干和十三子夏侯慈,杜月芷知道的更少,她回到京城就成了下堂妻,为了保命自顾不暇,早就没了外界的信息。只不过她到死都记得,良王曾经参了九子一本,理由是:残害手足,私通皇嫂。
那么多皇子,只活下来五个长成了人。据闻九子狡诈多端,手段毒辣,宫里死掉的庶皇子,多是宫女或小妃生的,因为身份卑微,生母又不受宠,偏偏又处于风暴中心难以自保,便是被九子派人暗地害死。偏偏九子做的干净利落,这么多年,只有良王是第一个敢这么直接参他的人。
如果说残害手足证据不够,那么私通皇嫂,则是实打实的,有人证物证的。
嗯,她就是那个皇嫂。
那还是月薇儿子的满月酒,王府大宴宾客,她在后厨给胃口不好的月薇熬粥,劳累不堪。熬完粥端过去,月薇不在,丫鬟叫她把粥送到水亭去。杜月芷知道杜月薇无事也要找自己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送过去了,但到了才发现,四周静悄悄的。推开门,房里一片纷乱,衣衫,鞋袜到处都是,甜香扑鼻,暧昧又激情四射,似乎有人刚经历了一场不可描述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