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时刻度秒如年,傅霏洛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回神过来时,赫然发觉自己吐出的气息化成了白雾,气温不知何时陡然下降许多。前方视野突然宽广了起来,傅霏洛抬眼望去,居然能看见一片广阔星空,才发现前方窟顶像是被凿开了天窗,皎洁月光洒进洞中。
顺着柔和月光望去,果真在洞窟尽头看见一颗枝干通体银白的红梅树,它像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在一片空灵白雪中散发安静圣洁的粼粼暖光。
还来不及感到安心,就从傅霏洛身后传来梅琅凄厉的讨要:「……情郎在哪?!把情郎还给我!!」她飞身猛扑上前,揪住傅霏洛凌乱敞开的白衣,腥红的眼中满是血丝,目眦尽裂。
傅霏洛被她飞身而来的冲击扼在红梅树干上,强大的冲击让周遭漫天飞舞的红梅与雪尘激昂翻飞。傅霏洛被正面击中,猛地咳出一口血,只觉得胸腔像是被爆破,浑身筋骨快散架……虽然还不至于会死,但现在这个情况也似乎相去不远。
然而知晓大势已去,傅霏洛心中反而决定豁出去。眼前梅琅疯狂却仍然凄美的面孔让傅霏洛即便面对生死关头,脑中仍职业病的盘旋与女子调情的话,不禁将口中腥咸血沫咽下,下意识笑了笑:「……姑娘这般热情投怀送抱,在下盛情难却…」脑中摸索着胡里让她往梅树跑是要做什么,将半撑身体的手肘向身后梅树探了探,「只可惜,在下没什么能回报姑娘……仅能送与姑娘一株含苞红梅。」语毕,将刚才挣扎中胡乱扯下的连枝红梅送到梅琅眼前。
只见看见梅枝的梅琅暴怒神色慕然缓下,眸色缓缓回覆清明的墨色,双手逐渐松开傅霏洛的衣襟。彷佛傅霏洛的话是一泉清流,传到了她心间,将炽热的疯狂浇熄。
怎么的?我答对了?
傅霏洛试探性地让双腿动了动,打量梅琅专注盯着她手中梅花的视线,见她不再杀气腾腾,这才大着胆子,轻柔执起梅琅纤白的手,将红梅放于梅琅的掌心间。
直到红梅落于梅琅掌中,梅琅才终于动了动,轻轻将梅枝捻起。傅霏洛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按下想直接逃跑的念头,但又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见梅琅原本盘于脑后的一簇发丝顺着梅琅低头的弧度滑落到面上,傅霏洛怕发丝遮蔽了梅琅看梅花的视线让她又发狂,于是轻手轻脚、恭恭敬敬地将她垂于面上的青丝拨进她皎洁的耳后。
好在梅琅无视傅霏洛的举动,只是细细地瞧着掌中梅,静默不语。良久,她才梦呓般地开口:「……我好想吃了他…」
听见带有侵略意图的话,傅霏洛以为梅琅又陷入疯狂,抬眼望向她,却只看见她藏在眼底的深沉寂寥。
像是察觉了傅霏洛的探视,梅琅闭上双眼杜绝对方查探自己内心的视线,起身,将一个物体扔给傅霏洛,转身慵懒道:「……东西给了,你们走吧。」拢起垂落于肩的衣襟,转身幽幽离去。
傅霏洛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好像将某种情愫遗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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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霏洛沿着原路走回洞口时畅行无阻,在返回时遇见了浑身是血的胡里。他靠在洞窟通道边缘缓慢前行,似乎是想去找傅霏洛。
他肩上的伤血流如注。傅霏洛惊慌想上前查看,但她自己也伤的不轻,只能捂着心口,磕磕绊绊地走到胡里跟前叫道:「胡里?」
胡里认出傅霏洛手上拿的东西正是移星神杖,只沙哑道:「拿到了?那就走吧。」说完,撑着石壁起身,身体突然用力让肩上的鲜血如涌泉滴落,在窟内响起了小溪流水般的滴答声。
见势不妙,傅霏洛连忙扶住胡里制止:「等等!别动!你的血……」
「无妨,不碍事。」
胡里将傅霏洛推开,只见他一个闭气猛然出力,伤口的肌肉便以可见的速度搅紧,血虽猛然哗啦啦的流了一瞬,但束紧的肌肉像是在伤口上打上止血结,血流在转眼间止住。
「……走吧。」
语落,他转身往洞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