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暄还没来得及说话,宁姝却已万分惊讶地叫出了声,“父皇,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腾跃这才看见一旁的宁姝,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没有说话。
看到这幅情形,宋暄仿佛猜到了什么,唇边的讥诮之意更甚。他看向压着宁腾跃的士兵,“在哪里发现的?”
“果然如驸马所料,在暗道出口截住了他。”
宋暄勾了勾唇,讥讽地看向宁腾跃,“宁将军莫不是忘了,这里,可曾是我聿国的皇宫,这宫里的每一处地方,我都了若指掌,那处地道,我又怎会不知呢?宁将军想要从哪里逃出去,似乎太欠考虑了些。”
宁腾跃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一旁的宁姝却似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身子尖叫着出声,“父皇,你……你要逃跑?!”见宁腾跃低垂着头不说话,她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不可置信地哭出了声,“父皇,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不是说宁家人要有气节么?哥哥……哥哥已经死了,母后……母后也被你杀了,你却要自己逃跑?!”
宁姝的身子抖得更筛糠似的,心底又是害怕,又是被背叛后的气愤和震惊。
“你给我闭嘴!”宁腾跃被宁姝揭了老底,恼羞成怒地大吼一句。
她一个女孩子懂什么?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有机会东山再起。而皇后和宁骁他们,他们若不死,昭军势必起疑,为了自己,他们必须得牺牲。
宁姝身子又是一抖,泪水已经流尽,满脸绝望地看着宁腾跃。
她没想到,心目中高大勇敢的父皇,竟会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
母后和哥哥已经死了,父皇……父皇竟要独自苟且偷生,可是,燕国已经破灭了,他们还留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心底涌上铺天盖地的绝望,看着宁腾跃那张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脸,看着她眼底的冷淡,宁姝知道,宋暄不可能饶了她,她和父皇,终究难逃一死。
与其死在他手里,倒不如自行了断!
一时间,宁姝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趁众人不备,竟一把抽出一旁侍卫腰间的刀,猛地朝宁腾跃的腹部捅了过去。
这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便是宋暄也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宁姝的刀直直捅入了宁腾跃腹中,鲜血瞬间留了出来。
宁腾跃不可置信地看着宁姝,怒吼一句,“姝儿,你……你怎么敢……?!”
宁姝凄凉一笑,“父皇,你不要怨我,母后和哥哥已经先走一步了,你……你还活着又有什么用呢?我……我如今也不怕死了,我也很快来陪你们。”说着,竟又将刀一抽,毫不犹豫地在脖子上一抹,只听得“当啷”一声,沾满的鲜血的刀脱手,她也跟着颓然倒地。
临死的瞬间,她扬起小脸看向宋暄,眸光动了动,面上露出凄凉一笑。
五皇子,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不要再与你成为敌人。
宁腾跃双脚一软,也倒在地上。
他捂住伤口,看着永远闭上双眼的宁姝,心底又是歉疚又是震惊。他知道,宁姝那一刀正中要害,自己也活不长久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哪怕再怨再恨,这一刻,也只剩下了心疼。他伸出手,费力地去握宁姝的手,只可惜,指尖尚未碰到宁姝冰凉的手,便头一歪,死了。
宋暄看着这一幕,眸光动了动,冷声开口,“将燕帝尸首挂在城门处三天。”一顿,语气微缓,“至于安宁帝姬……”他的目光在宁姝黑乎乎的脸上一扫,“以帝姬之礼,好生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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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国清元五月二十七,昭国攻下燕都临安,燕后和太子宁骁自焚而亡,燕帝被斩,燕国灭亡。
昭国清元六月,宸国派使者求和。
昭国虽然一路势头迅猛,但毕竟战线拉太长,又打了这么久的仗,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再加上连连征战,国库到底吃不住,权衡之下,答应了宸国的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