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耍花招。”也邪炙满眸阴骛,“要是让我第二次看到你们出现,就不会这样好说话了。”
小船再次改向,不过这次行速却缓慢了许多,唐涔枫令人在船头上放了桌凳,烹煮一壶茶,慢慢地喝。
飘动的雾气里,隐隐现出码头,其上一人披着大氅,迎风而立。
唐涔枫执杯的手停在唇边。
小船缓缓靠过去。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都沉静得不能再沉静。
唐涔枫站起身来,跳上码头:“她就在里边。”
“谢谢。”傅沧泓嗓音低沉,人却一个虎扑,已然跃入船中。
“璃歌!”傅沧泓一把将女子抱住,双唇吻落在她的脸上。
轻咛一声,夜璃歌睁开双眼:“你是谁?”
傅沧泓满眸的惊喜刹那凝固:“你,你……”
“她中了蛊。”唐涔枫的话音幽幽从舱外传来。
“中蛊?”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蛊术,只为上古也邪一族所有,如果心蛊不除,她永远只能是这副模样,傅沧泓,你还喜欢她吗?”
傅沧泓一声冷笑:“莫说她只是暂时失去心智,哪怕她化成灰烟,我也只喜欢她。”
唐涔枫不恼,却忽然笑了。
夜璃歌,这样的男人你不爱,你还能爱谁呢?
总算他唐涔枫没有看走眼,总算这世间,还有痴情二字在。
他再没有言语,只是伸手在傅沧泓的肩上拍了拍,意味深长,在他迈步走出船舱的那一刻,傅沧泓却突然道:“你很爱她,是吗?”
唐涔枫身形一凝。
“谢谢你,爱她。”
唐涔枫觉得自己心中的那块石头,终究是轻轻地,轻轻地放下了。
可以放下了。
“皇上回宫——”
“皇上回宫——”
皇帝带着他心爱的女人,回到了龙赫殿,宫侍们均纷纷松了口气,但很快却发现,他们的皇后娘娘,和从前不同了。
她不会吵也不会闹,只安静地坐在那里,就像一尊精致的雕像,傅沧泓每日里倾尽心力照顾她,不嫌其烦。
只是,耽误了不少朝上的事。
如果夜璃歌一直这样安静,那倒省事儿了,可有时候她会闹情绪,对傅沧泓怒眉相对,傅沧泓当然不舍得对她怎样,满腔怒火都出在其他人身上。
“璃歌,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晚间,傅沧泓看着身边的女子,满眸哀伤,夜璃歌却又显得很无辜,拿着个石榴,从里面抠出颗颗水晶似的粒子,塞入唇中。
唉,折腾着吧,反正活着就是要折腾。
……
“已经整整一个月了。”龚楷的眼里有着明显的不满,“皇上一个月来,对朝政不理不问。”
梁玖和冯翊对视一眼,都没有接话——这样的情况,也不是头一遭发生。
“若皇帝始终不能下决断,我等也无可奈何,冯大人,您觉得呢?”
冯翊沉吟。
“我等食朝廷俸禄,自该竭力为君分忧,可眼下这情形——”
“眼下这情形如何?”
龚楷也不言语了。
朝廷在冯翊的打理下,一切井井有条,确实并无甚可忧。
龚楷自觉无趣,喃喃几句后走了出去。
倒是梁玖,思虑片刻后老诚地对冯翊道:“可情况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我倒不这样看。”冯翊一面提笔在奏折上落下朱批,一面字字缓顿地道,“其实眼下,金瑞和虞国的实力都还在,并不是一统天下的大好时机。”
梁玖心中顿时雪亮,默了瞬方道:“那我先走一步了。”
冯翊“嗯”了声,继续着手上的事,直到殿中安寂下来,方才长长吁出口气——他何尝不忧虑,只是在其他人面前,姑且镇定罢了。
抬头看着屏风上那幅山河图,他沉吟许久,方才回过神来——江山红颜,江山红颜,莫非天下男子,皆逃不脱这样的诅咒么?
七月了。
太阳亮堂堂地挂在当空,夜璃歌手执团扇出了寝宫,在御花园里慢慢走动着,傅沧泓在一旁相伴。
今日她难得安静,眉目恬淡。
“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