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祈从假山里钻出来,直冲到她近前,抬手抱住她的双腿,咧开嘴儿笑:“母后你终于回来了。”
“母后?”夜璃歌的神情却很恍惚,似乎对这个称呼觉得很陌生。
“母后?”傅延祈一愕,乌黑眼珠里闪过丝慌乱,“母后你这是怎么了?”
“我不是你母后!”夜璃歌眸中冷光掠过,一把将傅延祈推倒于地,从他面前走过,傅延祈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她,咧咧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他确实委屈到了极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起来,哭什么哭。”傅沧泓一声低喝,傅延祈打了个哽,“噌”地跳起,呆立在路边。
傅沧泓本想再教训他一番,可看着他委屈的小模样,又实在不忍,再加上心中记挂着夜璃歌,于是转身追去,单留下傅延祈怔然而立。
风吹干脸上的泪痕,只留下火辣辣的痛,傅延祈只觉心里阵阵难受,随意在湖边坐下,拾起一颗颗石子,扔向湖水之中。
“祈儿。”一个温柔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
“母亲?”傅延祈转头看见纪飞烟,满心的委屈顿时涌上来,扑进她怀中“呜呜”大哭。
“祈儿你怎么了?”纪飞烟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我……”傅延祈哽咽半晌,方才言道,“母后,母后她不喜欢我了。”
“是这样?”纪飞烟微微拧着眉头,仔细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传闻,良久轻叹口气,“你误会你母后了。”
“嗯?”
“你母后只是生了病,你应该更加用心地照料她才是。”
“母后生病了?她生了什么病?”
“母亲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她还是你的母后,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你始终都要把她当成你的母后,明白吗祈儿?”
“祈儿明白了。”解开心结,傅延祈顿时甜甜地笑起来。
“祈儿乖。”瞧着这样懂事的儿子,纪飞烟心中满是暖意,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祈儿,你要记得,自己是一个男子汉,随时随地都该有一颗宽容平和之心,哪怕是受了委屈和误解,也要懂得坚强面对。”
“知道了,母亲。”
“璃歌!”傅沧泓终于追上自己的妻子,一把攥住她的胳膊,“你这又是怎么了?”
“啪——”夜璃歌二话不说,重重一个耳光甩在傅沧泓脸上,然后又朝旁边跳开,几步登上了假山,叉着腰站在上面,“好玩儿!哈哈,真好玩儿!”
傅沧泓心中怒火噌噌噌直往上蹿,不过却很快平息,直到夜璃歌折腾够了,他方才近前,朝她张开双臂,满眼求祈地道:“歌儿,你下来,你下来啊。”
夜璃歌低头看他,眼神忽然变得飘渺,然后抬眸望向空中,再次平举双臂:“我要飞呀,飞呀,飞呀——”
傅沧泓不由屏住了呼吸——她这个动作,实在危险至极。
然而夜璃歌却真飞了起来,像只白鹤般冉冉升起——
“看啊!快看啊!”无数的宫侍从各个殿阁里奔出来,目瞪口呆地瞧着这一幕。
“歌儿!你快下来!”傅沧泓立即飞身而起,赶紧追过去。
“哈哈!”夜璃歌的笑声有如串串铜铃,洒向四面八方,人却掠过重重屋脊,朝皇宫外而去——
第四百二十五章:棋局
“璃歌!”
傅沧泓一直追逐着她,直到城郊的山岗上。
夜璃歌终于停了下来,迎风而立,面对层层起伏的碧树,开始唱歌,那歌声清越宛转,却又带着股难以言述的哀怨。
“璃歌。”傅沧泓试探着靠近她。
歌声忽然止住。
张开双臂,傅沧泓将她抱住,却蓦然听得她一阵低泣。
“你怎么了?”他贴在她耳际低问。
“沧泓……”
傅沧泓心中陡然一阵惊喜,掰过她的脸庞:“你,你清醒了?”
“沧泓,”夜璃歌转头看定他的双眼,“这些日子,我是不是让你伤心了?”
“没有。”傅沧泓赶紧摇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夜璃歌抬起手,冰凉指尖落在他的眉心,然后低下头,偎入他的颈窝中,两人就那样抱着彼此,许久不言语,晚霞灿烂的光洒落下来,映得两人的身影,好似一株双生的树。
“沧泓。”
“嗯?”
“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
“这些日子,我必须发疯。”
傅沧泓一怔,忽然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好一会儿方道:“只是,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