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苦恼极了。
“吱吱,吱吱。”一只老鼠从角落里跑出来,围在他身边不停地打着转。
“连你都在讥笑我吗?”书生脸上浮起几许自嘲的笑,“人人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果然不假。”
“吱吱,吱吱。”老鼠自然是听不懂人话的,见此地并无油水,转身摇晃着尾巴,滋溜钻进草丛里。
书生又闷坐了好一会儿,苦无良策,遂靠在墙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依稀恍惚间,他听到一个极其柔和的声音:“洛谨,洛谨。”
洛谨微微睁眸,但见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位风姿绰约,眉目若画的女子,一时不由怔住,好半晌才赶紧低下头去,有些讪然地道:“小生,小生唐突,还请小姐见谅。”
“无妨。”女子摆摆手,声音依然宛约动人,“我知你眼下困厄,故此特来相告,阁下满腹诗书,只要进京投一名状,自会有转运之时,万万不可自暴自弃。”
“多谢姑娘。”洛谨心头漫过阵暖意,“小生一定好好努力,不负姑娘所望。”
女子嫣然浅笑,微微点头,转身杳然而去,唯留下洛谨呆立在原处。
“吱吱——”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阵老鼠的叫声将洛谨惊醒,启眸看时,但见四周仍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唯有几对小小的眼睛,在不停地闪烁。
他不由抬手,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再回想适才梦中所见之情形,历历在目——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进京?投名状?只是这满京里达官显贵,他却连一个人都不认识,如何投名状?
但,梦中女子殷切的目光,似含着不尽深意。
唉,且去试试吧。
洛谨思虑及此,站起身来仔细打理衣袍,从怀中摸出把半残的牛角梳,把满头青丝梳得整整齐齐,这才出了破院,慢慢朝城里走去。
天色已经微微放明,清冷的街道上也渐渐有了人迹,卖炊饼的、馒头的、汤面的,各自打开铺面,开始做生意,食物的香气在空中飘散着,引得洛谨不由努力地吞了口唾沫。
抬手拍拍空空的肚腹,他又有些茫然了——自己虽然站在天底下最富庶的地方,可是身上却连半个子儿都没有,该如何是好?
“秦爷,这么早就来给你家大人买早点了?”
“是啊,我家大人最爱喝你们家的豆腐脑,才磨的,刚出锅,又新鲜,又养人。”
“好咧,给您盛好了。”店主麻利地将豆腐脑装进一个大瓦罐里,盖好盖子,交给秦三元,秦三元付了钱,提着罐子往回走。
洛谨心里一动,趋前几步:“这位大哥,打,打听一下,刚才那位,是哪位大人府宅上的?”
“哪位大人?”店让撩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这与你什么相干?”
“小生,小生……”洛谨虽然满腹才学,但嘴上却不怎么会说,脸皮子又薄,一时愣在那里,作声不得。
倒是旁边一位食客,有些看不过意,故此提醒他道:“您问刚才那位爷?”
“是,是啊。”
“他啊,就是严思语严大老爷府上的管家。”
“严大人?”洛谨心里一咯噔,顿时像看到了一线希望,连连向对方道了谢,转身匆匆走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为国尽忠
这就是严府?
看着面前这座破旧的院子,洛谨心中掠过几许疑惑。
即便如此,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袍,他还是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到底是进去,还是离开?
洛谨不由有些踌躇。
恰好这时院门洞开,走出一个弯腰驼背的仆役,手拿一柄扫帚,仔细清扫着地上的落叶。
洛谨鼓足勇气近前:“老人家,请问,严大人在府上吗?”
仆役停住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说严大人?”
“是。”
“严大人还没回呢,你等等吧。”他说完,又低下头,继续扫地。
洛谨没奈何,只得退到旁边的树下,默然而立,等待着严思语归来,他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也不知道,今天的选择,对于今后命运的走向,将有怎样的影响。
很多时候,人做某件事,只是本能。
洛谨一直等,一直等,直等到太阳升上正空,方看见一个身穿布袍的男子,慢腾腾地从街道那头走来。
说实话,洛谨根本没有把这个貌不惊人的男子,跟什么严大人扯上关系,直到仆役放下扫帚,恭恭敬敬地道:“大人回来了?”
“嗯。”严思语点点头,步履从容地迈上石阶。
洛谨这才如梦方醒,紧赶着上前几步:“小,小,小生拜见大,大人。”
男子立稳身形,转过头来,视线淡淡地从他脸上扫过:“你是——”
“小生只是一名普通士子,久闻大人之名,故前来拜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