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1 / 2)

裴英娘幽幽道,“当年五兄还是幼儿时便获封太子,五嫂嫁给五兄,何等风光,可裴相公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还和五嫂疏远了……阿嫂,你明白裴相公的用意吗?”

在李弘和武皇后矛盾重重时,裴宰相不偏不倚,没有因为是裴氏的亲戚,就偏向李弘。

所以李弘死后,裴宰相没有受到任何冲击。李弘的起伏,影响不了他在帝后心中的地位。

“阿嫂,房家能有今日的煊赫声势,着实不易。”裴英娘微微一笑,拈起一朵茶花,搽了凤仙花汁的指尖和粉嫩的花朵形成强烈的对比,“房家把所有赌注投诸一个人身上,就不怕将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房氏揪着宫绸丝帕,冷汗湿透重重衣衫。

她明白裴英娘是在挑拨离间,可是……太子根本不信任她,她真的要让整个家族陪她一起冒险吗……

“你不怕我把此事告知太子?”房氏定定神,冷冷道,“太子是我的丈夫。”

裴英娘嫣然一笑,“阿嫂,你觉得时至今日,我和太子还能和平相处吗?阿嫂告诉太子也无妨,于我而言不痛不痒。对阿嫂来说,就不一样了。太子多疑,要是知道阿嫂的娘家举棋不定,开始为自己准备后路……阿嫂觉得太子会怎么做?”

她不等房氏回答,起身离席,“我只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提醒阿嫂一句罢了,说到底,房家的事,与我何干?”

李令月对裴英娘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回去的路上,她靠着车窗,摇头叹息,鬓边步摇发钗轻轻晃动,红鸦忽坠在眉心,衬得眉间花钿愈显夺目,“英娘,原来你也蔫坏。”

裴英娘笑嘻嘻道:“阿姊,你已经认我做妹妹了,不许后悔!”

李令月叹口气,摸摸裴英娘的脸,“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六兄当上太子以后,确实太苛刻了……”

一母同胞的兄弟,为什么要步步紧逼呢?

真的不能好好相处么?

裴英娘挽住李令月的胳膊,没有说话。

生在帝王家,这种事避免不了,既然躲不开,那就直面应对。

谁怕谁!

叩叩两声,有人敲响车窗。

李令月掀开车帘。

李旦站在卷棚车旁,表情严肃,说:“到宣阳坊了,下车。”

李令月脸色一沉。

六兄多疑古怪,八兄也无情!

她气哼哼下车,故意重重甩一下车帘,砂蓝色丝穗流苏高高荡起,和李旦衣襟的系带缠到一起去了。

李旦垂眸,宽大的手掌揪住车帘,轻轻一扯,直接把丝穗扯开。

李令月看一眼扯断的流苏,噎了一下,催促公主府奴仆,赶紧走!

裴英娘闷笑,等李旦坐进车厢,大咧咧坐到他腿上,帮他解开缠绕成一团的丝穗。

李旦低头看她,双手一托,直接把她整个抱进怀里坐稳,娇娇软软的身子贴着他的胸膛,气息缠绕交融。

卷棚车继续行驶。

裴英娘安心地窝在李旦怀中蹭来蹭去,“阿兄,我今天过分吗?”

“不过分。”李旦低头吻她的发顶。

前期的戏已经做足了,是时候让李贤清醒一点。

“我以后继续这么闹,不会给你添麻烦?”裴英娘抬起头,主动啄吻李旦的唇。

刚亲几口下巴就被狠狠捏住了,他俯身把她压在软褥上,手指插进浓密的云鬓里,轻轻摩挲,“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样不好。”裴英娘认真地想了想,说,“要是我得意忘形,惹了大麻烦怎么办?你得看着我,哪天我做得过分了,记得提醒我。”

她虽然知道大概走向,但是仍然没有李旦警觉。耳濡目染、浸润到骨子里的政治嗅觉,没法速成。

李旦笑了笑,抱着她坐起来,捧起她的脸,和她额头相贴,“好。”

第二天,宫中内侍登门,武皇后特地赏赐一桌宴席给裴英娘。

宫人们扛着大抬盒,把一整只烤得外酥里嫩的羊羔送到相王府,揭开盖子,热气腾腾,焦香扑鼻。

是一道现烤的浑羊殁忽。

裴英娘和李旦才吃过朝食,不觉得饿,不过天后所赐,总得意思意思吃两口,让婢女切开烤羊,一人吃几块羊羔肚子里的炙鹅肉和软糯浓香的阴米肉饭,剩下的羊肉散给下人们吃。

吃罢饭,冯德进房通报,说英王府的家仆哭丧着脸求见。

李旦洗净手,去西院接见他们。

李显病倒了,英王府乱成一团,长史做不了主,只好就近来求李旦。

李旦很快回到星霜阁,裴英娘问他:“出了什么事?”

他眉头轻皱,“七兄病了。”

李显生病?他昨天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就病倒了?

李旦匆匆换了身出门的圆领袍,出发去英王府。

午时他派人回相王府报信,“娘子,郎君去宫中延请奉御为英王医治,说是申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