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可惜,那些大臣们遮遮掩掩,避之不及的态度无疑告诉他:今时不同往日,他即使没被父皇废掉太子之位,也别想再得到一个属于太子的威严与尊重。

贺之年一气之下,灌了自己许多闷酒。可惜酒不解人愁,他摇摇摆摆地走过来之时,心情忿郁难平,暴躁到了极点。

萧妃娘娘急忙上去扶儿子,只是贺之年如今长高了不少,她羸弱的身体扶着他,有些吃力。

“别碰我……”贺之年没什么力气的喃喃道。

萧妃掏出帕子给他抆拭嘴边的呕吐物:“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饮酒伤身呢?”

她的声音柔和,如同人一般,是个敏感柔弱的病美人,可惜这句话不知哪里触痛了贺之年的神经。

他一把推开生母,朝她低吼:“本宫不爱惜身体?可你与杨令仪旧情未了之时,可曾想过这对我太子之位的威胁?”

萧妃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之儿,你在说什么?我与杨大人虽年少相识,但这些年绝无半点逾矩!”

“你竟好意思说这种话?若不是你吊着他,他这些年岂会像哈巴狗一般,为本宫鞍前马后?若不是你当年与他不清不楚,忠平侯府何需清理一遍奴才?”

萧妃的泪已经是扑簌簌地落下:“之儿,我对天发誓,自当年奉父命入宫后,与杨大人绝无半点关系。你是我的儿子,我拿你当血肉一般疼爱,何苦这样伤我的心呢?”

“你以为我稀罕的是你不值一提的疼爱?瞧瞧自己的样子吧,这些年明里暗里嘲讽本宫出身的人还少吗?淑贵妃母子耀武扬威,从来没有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贺之年一气吐出那句话:“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本宫有一个不中用的生母!”

砰----

萧妃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万般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爱之如命的儿子口中说出的。

她瘫软在地:“原来,我便是这般的累赘吗?”

“若是你恪守妇道,洁身自爱,本宫自是不会多说什么。可你,偏偏要与杨令仪那个老匹夫不清不楚。这是要害死本宫吗?!”

他那个多疑寡恩的父皇,若是听到这些年他生母的旧情人暗中辅佐自己,会怎么想?

他会怀疑自己的血统,然后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打下云端,废为庶人。更有甚者,甚至不会留住他的命,让他这污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世上。

贺之年越想越毛骨悚然,那他这些年的经营,岂不是一场笑话?而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不守妇道的生母!!!

“你这是要拿清白两个字逼死我……”萧妃失魂落魄,无声地发着抖,“就凭当年一些捕风捉影之事吗?”

“本宫是太子,不容自己有一丝污点。”贺之年眉眼带着醉后的癫狂,毫不犹豫地吐出这句话。

“好好好……”她在黑暗中泪流满面,呼吸渐渐不均匀起来,“如你所愿。”

如果我的存在真的给予你如此之多的不堪,那我便没了再活着的意义。

萧妃扯下自己发髻之间歪歪斜斜的珠翠,踉踉跄跄地走在未化的雪地,深一脚浅一脚地消失在夜色里。

当年父亲要我入宫,我便知道自己失去了素来疼爱女儿的父母;这些年半死人一般住在深宫,我又明白自己失去了爱情;如今唯一的儿子又亲口告诉我,我是他的耻辱。

原来我这一生,是这般失败……可是我该怨谁呢?

父亲生我养我,又为了家族抛弃了我;丈夫后宫美人如云,不爱我这个没趣儿的木头是理所应当;儿子贵为太子,是不该有我这么一个丢脸的母亲。

索性之年是我唯一的孩子,若是我的死亡,能换来他处境的改善,那便如他所愿。

就当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给他的最后一点,也许是唯一一点助益吧。

萧妃冒着宫城里最冷的夜色,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月华宫,摆手挥退欲上前询问的宫女,她一人独坐在妆镜之前。

当值的宫女问了她两声,不见萧妃回应。她也对这个病病殃殃的主子没了耐心,自去睡觉去了,只留萧妃一个人,伴着幽幽舞动的烛火,为自己梳洗打扮。

她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烟纹碧霞罗衣,又在鬓边插入珍藏多年的八宝金丝錾珠钗,冷静地抆掉眼泪,点面靥,涂口脂。

揽镜自照,镜中的女子虽年华不再,却有着这些年不曾见到的明丽鲜活。

就这样罢。

她缓缓起身,借着身体的力量推开大殿紧闭的门,如幽灵一般迷失在夜色里。

直到静谧的夜间忽然传来一声诡异的扑通声,惊飞了梧桐树上的几只寒鸦。

直到天光微熹,月华宫里的小太监打着哈欠起身,正打算到宫井里挑上一桶水。

可带着麻绳的水桶一坠入井中,他便听到那口幽幽的深井里传来不正常的碰撞声。

小太监寒毛乍起,抖着胆子向里瞧。

井水里飘散着海藻一般的长发,和一个被泡的肿胀的女人,微仰着头,唇角诡异地勾起。

啊----

小太监惊慌地尖叫划破清晨的寂静。

萧妃娘娘跳井自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完成啦!

第50章 杨令仪投诚

咚, 咚,咚……

宵禁之后的长街之上,只有一位朱袍男子失魂落魄地走在阴影里。几家住户屋檐上的灯光, 在他身后拉扯长长的阴影, 衬得整个人分外孤寂。

巡城的小将领着一队人马上前来,瞧见前头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顿时心头一警, 打马向前来:“前方何人,胆敢无视宵禁!”

底下的兵卒纷纷上前,将那人团团围住, 手里的气死风灯举到跟前一照,这才发现, 原来那灯下之人, 竟还是一位三品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