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2)

“没胃口不影响本王跟你说话。”朱棣的声音穿过木门,钻到我的耳缝。

我一下子床上蹿了起来,他怎么来了?

“王爷请回吧,赫连身体不适,只怕是风寒,若是过给了您可不是好事。”我想到他媳妇儿给我受的气,连他也讨厌起来。

朱棣哼了一声,“你当真连本王也要拒之门外?”

他的语气中带着威胁,我顿时软了下来,只得抓乱了头发,慢吞吞的去打开了门,朱棣见我一副蔫蔫的模样,再加上我回来的时候还流了几把眼泪,眼睛也是鼓着一个烂桃子,他大概以为我只是闹个脾气,没想到我真的变成了这个怂样,有些吃惊。

“你真的不舒服?怎么不叫大夫?”

我蔫巴巴的说道,“今日春节,大伙儿都热闹闹的,叫个大夫进门多晦气。”

“废话。”朱棣有些恼怒,见我身上也是单薄,指着旁边衣架子上的大氅,“去披上。”

那是年前王妃派人赏赐的大氅,我看着也有些生气,随便抓了一件别的衣裳穿上了,“王爷可有什么事?赫连病中,若有怠慢,还请王爷见谅。”

朱棣愣了愣,脸上忽而有些羞赧,半天,从袖中掏出一块通透翠绿的镯子,“云华那个盘子里确实没有你能戴的,你试试这个如何。”

我没想到他大晚上的来这里竟然是给我送个镯子,愣住了不知道怎么说话。

“杵着做什么,这个大小应该是合适的。这样大的姑娘,身上一件首饰都没有也不好。”朱棣低声说道,一只手将那镯子递到我面前,也并不看我。

这下我更不知道能接还是不能接了,傻傻的看着镯子。朱棣叹气,将我的手提了过去,“把手并拢。”

我依言,他便将镯子缓缓地戴了上去,见着镯子十分的伏手,笑道,“你甩甩手,管保不会掉。”

第89章.89.夜半

看他真诚的样子,我也只好配合的甩了甩手,镯子果然妥妥当当的还在手腕上,看起来绿油油的,倒也顺眼,我也就不再矫情要取下还他了。朱棣看着我的手腕子笑了,脸上是难得的憨态,看得我也忍不住笑了,“王爷哪儿来的这玩意儿?”

朱棣咳咳两声,便默不作声,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他如此,我倒是对这镯子的来历越发好奇,故意往下脱道,“该不是您从王妃那里偷偷拿来的吧?这样我可不敢收啊。”

朱棣瞪了我一眼,“你瞎说什么,这是本王在滇南的时候收的。”

“滇南?”我也愣住了,原来这人在滇南不止收了一批药材,还收了美玉。

“滇南与掸国交界,而掸国盛产翡翠,因为三保广购药材一时引起全滇南药铺的注意,大家都想和三保做生意,便有人给三保送礼谋求合作,这块镯子便是一个在滇南开药铺的掸国商人送的,据说是家传美玉呢。”朱棣如数家珍。

我连连摇头,方才不过是作势要脱了镯子,现在可就是真的觉得这镯子烫手了,“不不不,这样贵重而又难得的东西实在不是赫连能接受的,王爷您还是拿去送给王妃吧。”

朱棣皱了皱眉,“本王挑来的东西,只送给觉得适合它的人。送给谁还需要你来安排吗?”说完,他恼怒的转身离开,徒留我一人傻傻的握着手镯站在门前。

良玉触手生温,这玉也不例外,刚开始上手冰冰凉,此时已经温温的,好似传递了它上一个主人的温度一般。我叹了一口气,将它重新戴到手上,瞧了半晌,倒也十分喜欢。一时间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白天一时气愤,竟饿了自己两顿!现在心情好起来了,五脏庙也就对着空空的锅碗瓢盆敲了起来。想到白天珠儿喊我那么许多次求着我吃饭我都冷酷的拒绝了,现在碍着脸面,我怎么也不好意思去喊珠儿给我弄吃的。我只好躺倒床上,想着睡着了就不饿了,没想到越躺越饿,越饿越睡不着。只得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披了衣裳悄悄摸摸的往厨房走去。

各个主子自己院子里有小厨房那是自然的,但是整个王府有个大厨房,管着每个院子的份例,另外大宴会和丫鬟仆妇们的菜食都是从这里来的,大厨房是从不会停的。我现在就是在大厨房里,此时已经夜深,大厨房里除了几个看家伙的妇女,也就没有人了,我嘴角露笑,这几个人又岂是我的对手。我身展轻功,不过在那两个妇人聊着张家长李家短的瞬间飞身闪进厨房内部,案板上有整锅的老鸡汤,红烧肘子等等,看得我只咽口水,只不过这些都不好带走,我只从旁边偷了几块桂花糕枣泥糕,一盘花生米,又带了一壶酒便从窗户跃出。

正扔了一块桂花糕在嘴里胡乱嚼着,忽然觉得背后有一道冷光,我猛地转过身,只见徐辉祖靠在墙角,嘴里叼着一朵春梅花,歪着嘴对我笑嘻嘻。我吓得差点没扔掉手上的食物,他已经往我这边走了过来,“看来半夜馋酒的人不止我一个啊。”

我见他没有敌意,想来也不过是和我一样,也稍稍放心,颤巍巍的将手中的酒壶递了过去,“给、给……”

徐辉祖哈哈笑了起来,“看来你那点功夫只用来偷吃的了,确实没有做什么坏事。”

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徐辉祖虽说没有把我的底细抖给朱棣夫妇,但是终究一直在背后看着我,怕我会做什么对他姐姐姐夫不利的事。他一直守在燕王妃身边,只怕就是这个缘故。“徐公子又、又开玩笑了。”

徐辉祖笑着走到我身边,接过我手里的食物,笑道,“一人独酌,不如两人对饮。”

看着他把我好不容易偷来的食物全都掳去了,我恨得牙痒痒的,只得跟着他往前去,没一会儿,他把我带到一处凉亭,将糕点都放到石桌上,将那酒壶直接对嘴喝了起来。喝到一半,递给我道,“唔,来。”

见他豪气干云,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就着他喝过的酒喝了起来,两口下肚,只觉得酒劲儿直冲脑门,脸上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府中饥饿感也慢慢消失了。

徐辉祖见我这样,哈哈笑道,“还以为你是海量,原来也是个绣花枕头,既不能喝,何苦带酒出来?”

我就着酒劲儿,毫不客气道,“我不过是想着偷一壶酒回去慢慢喝几天,谁晓得徐公子上来就是半壶,我当然要出丑啦。”

徐辉祖扬了扬眉角,“既是这样,你也不必再喝了。”说着,他就拿了过去一口干尽,捡起一块桂花糕扔进嘴里,“这样吃起来别有风味。”

我怕他是又醉了,便劝说道,“徐公子,这里冷得很,喝完酒也该回了。”

徐辉祖黯然道,“今日之后,明日便是离别。”

我打了一惊,“徐公子明日就要回金陵?明儿才是年初二,为何这样匆忙?”

“正是年下,我徐氏一门没有族长怎么行,我得回去主持祭祀,还要为皇上准备敬礼。”徐辉祖看着我笑道。

徐达去得早,徐家长子乃是徐辉祖,他十几岁便被推举为族长,难怪为人处世圆滑至极。若是身逢乱世,大概也是个不出世的人才。但是身在如今,不止要装疯卖傻,掩饰自己的才华,还要时时的注意不要被朱元璋盯上,以免生祸。

徐辉祖又有些醉眼朦胧,突然伸出手在我面上一抚,我连忙往后退了几分,这才避免了肌肤相亲,徐辉祖噗嗤一笑,“这样怕我做什么?”

我尴尬万分,这位浪荡子兴致来了挡都挡不住,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还是躲开为妙,“公子,我是真的熬不住啦,身体发虚,想要休息,不知可否放行?”

“我明日就走了,你难道不想多陪陪我吗……”徐辉祖眼神里汪着一湾秋水,“你走的时候,我可是陪你在江边坐了一夜……”

“谁走了?”我问道。

徐辉祖摇摇头,像个孩子似的,“关关……”

我也分不清他现在是醉是醒,不敢多问,他已经好几次在醉中提到这个关关,只怕是个心仪的姑娘。顶多是一笔风流债,也不值得我去窥探。我起身道,“徐公子,我先回了,您要么和我一起走,要么在这里等着,我回去了就喊两个丫鬟来扶你,怎么样?”

徐辉祖一把拉住我,“关关,别走……关关……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