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澜虽然不喜欢红袖,这个时候却依然十分可观:“银钱的往来主要是红袖在管,也有可能是她年纪小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叫下头的管事们给蒙蔽了。若是这次的中饱私囊是以她为主导的,那就太可恶了!”
雨澜想了想道:“你找人去打听打听,红袖娘家现在还有什么人,过得都怎么样?”晓月一听这话也品出了滋味,红袖若是贪了大笔的银子,定然不敢藏在府里,她现在还没有出嫁,自然只有拿给娘家。只要对比一下娘家最近几年财产的变化情况,便知道她有没有在府里捞银子了。
只不过她也是刚刚到了王府,和府中相熟的人不多,未必能够打听得出来啊。雨澜鼓励道:“想想办法,你如今是我的人,我又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自然有人会讨好我,也自然有人通过靠向你们来讨好我,你只需要因势利导,分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就够了!”
晓月使劲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一定不会叫夫人失望的!”
雨澜便道:“去吧!”她进了王府才深刻体会到,身边既忠心又有能力的人,实在太少了。所以她才不断地给晓月和晓玉加码,让她们能在下人之中立起来。她们就是她的耳朵和眼睛,只有她们立起来了,她才能在王府中耳聪目明。
☆、191 一九一
一连几天,叶邑辰都歇在雨澜的房里,祈氏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在自己的小院里咬碎了银牙。这王府里的一亩三分地,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一时间所有仆役都知道叶邑辰对这位新夫人呵护备至,疼爱有加,下人们对这为年纪轻轻的主母愈加恭敬起来。
只红袖在暗中嘟囔几句雨澜妒忌不能容人,小日子来了还要把爷拘在房里,这话却也不敢当着别人的面乱说,议论主母是大罪,抓住了吃顿板子都是轻的。
大嬷嬷也终于把王府里的细务一一交代完毕,这一天叶邑辰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亲自宴请大嬷嬷——大嬷嬷的媳妇刚刚生了个孙儿,她等着回家照顾小孙子,所以无论叶邑辰和雨澜如何挽留,她都不肯在王府多呆了。
大嬷嬷的身契叶邑辰十年之前就还给她了,此时早已算是良民了。至于她的子孙后代,自有叶邑辰照拂,若是不出问题,几代的富贵是没有问题了。
送走了大嬷嬷,雨澜便和叶邑辰商量:“红袖不如还是留在我身边,帮我一块儿打理内务吧!”
叶邑辰道:“你是主母,这内宅的事情你说了算,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来!”王爷回头就叫人把红袖的身契送了过来,除了她的身契,还有府里几个重要管事的身契。
雨澜长长出了一口气。自从接受家务以来,她一直在等这一刻,府里下人们的身契本来就该由主母掌管。之前王爷一直没有把这些交给她,她还以为王爷是另有打算。
她不怕别的什么,就怕夫妻相疑,若是有心人在其中挑拨着,这种事也还真是有可能发生。
这种事又不好当面锣对面鼓地直接和王爷提,她却不知道这真是误会叶邑辰了。叶邑辰从来就没拿内宅的事情当回事,这也是偶然想起来了,才叫人将身契全都送给了雨澜。
雨澜有了红袖和管事儿们的身契,腰板立刻就直了几分。又过了一日,雨澜大开嘉庆堂的大门,将府内的管事儿们召集一堂,雨澜端坐上首,下头是乌压压地一片人。偌大王府有点头面的管事儿全都在这儿了。
红袖看着坐在上首的雨澜,见她穿着妃色五彩花草纹样缎褙子,藏青缎子曳地裙,梳了一个风流别致的云鬓高髻,整个人耀如春华。这身打扮十分适合她的身份,既不过分明丽,又不过分庄重。本来以为她只是一个庶女,生母又是那样的身份,却没想到竟有这份气度和尊荣。
雨澜缓缓开口,声音柔和,吐字清晰,却自然而然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叫人不能不凝神细听:“我嫁到王府也有这些日子了,此前府中的事务由大嬷嬷掌管,大嬷嬷年纪大了,又新添了一个孙儿,忙着回老家去抱孙子,便把管家的事情移交给我。我原本觉得年纪轻轻,怕有些事情做不好,只不过既然成了这一府的主母,便也是推脱不掉的责任。不过既然要做,就要做好,有几句话便不能不先说到前头……”
说到这里,雨澜顿了顿,下边鸦雀无声,都等着雨澜说话,雨澜抿了一口茶,继续道:“各位都是府里的老人儿了,兢兢业业为王府服务这么多年,就算在王爷面前也是有体面的。不过体面归体面,规矩是规矩,府里的各种规矩都是现成的,你们若是好好办差,我自然重重赏赐你们。到了年底,我会挑出两个功劳最大的,我自然禀明了王爷送你们男人出去,给他谋个官身,别的不说,做得好了放出去做个八品县丞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其他人,我也会论功行赏!”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就是一阵骚动。所谓在宰相门前七品官,谁也不是天生的奴才命,谁不想有个好的出身,王爷的亲兵就不用说了,但凡立功的全被王爷弄到了军队里,成了把总、都司这一等的中层军官,就连前头的管事们也有做得好被王爷放出去当县令的。
只是那都是前院。雨澜的意思却是如果她们做得好,立下大功,她也可以和王爷说,叫她们的男人出去做个小官。以后她们也就是正经的官太太,再不是奴才了,这诱惑就太大了。
红袖听得暗暗吃惊。这位新夫人也太会邀买人心了。这么大一个诱饵放出去,以后谁还能不为她效死命?
雨澜继续道:“只要你们忠心事主,我自然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可若是你们有什么别的心思,比如说怠慢差事,欺瞒主子,中饱私囊之类的,那就别怪我不顾念着你们的体面,犯到我的手上,我自然会重重惩罚!”
雨澜接着便开始分配差事,这也是众人最关心的一项,本来以为新夫人来了,会对差事进行重新分配,将油水大的一些差事分给她带来的陪房,雨澜却并未如此,基本还是按照王府从前的规矩,该谁做还是谁做,众人一时都放下心里,歌功颂德之声一片。
雨澜笑道:“你们先别急着夸我,我这还有几条规矩要改改。”众人听了就是一愣,雨澜道:“第一条便是厨房、车马、针线上等各处的账本要重新立,以前的账本全部封存!盘点好了之后全部放入我的库房。”雨澜这话一说,底下就是一阵骚动,红袖管家这两年来,绝大多数人从中捞了不少银子,雨澜这么一说,他们还以为雨澜要翻旧账,收拾他们。红袖更是心中忐忑。
雨澜自然明白他们怕什么,只是淡淡道:“我也不是想要和谁过不去,账封了便了了,以前的事也就过去了。只要今后各位干好你们的差事,我还是重重有赏。”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很多人却暗想,只要原来的账本在新夫人手中,就相当于把把柄拿到了新夫人的手中,这些人哪里还敢不听她的话!
不由暗暗惊呼,这新夫人的手段也真是厉害!
“此外,各处的人数要重新清点,各位大管事儿们要重立花名册,最后交到我这里来。人员核定完毕以后,我会先发你们一个月的月钱,再叫针线上的给每个人做一件秋装。以后一应事例也照此办理,有什么事,我只找几位大管事,出了什么纰漏我也只找你们!”
等叶邑辰晚上下了衙回到府里,感觉府里的气氛陡然一变,丫鬟们走路全都轻手轻脚的,比之从前竟然有了一份新的气象,心里不由十分高兴。
进了正房,看见雨澜正对着厚厚一叠礼单闹心。看见王爷回来,雨澜高兴地起身:“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雨澜亲手服侍叶邑辰换了衣服,又用热毛巾抆了脸。叶邑辰笑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了不成,我刚瞧着府里被你整顿了一番,可真是不赖呢。没想到本王的正妃不但模样生得好,管家也有一套呢!”
叶邑辰此前还真有一点儿担心,这府里奴大欺主的人还真不在少数,尤其是有些内务府出身的,更是滑不留手,叶邑辰本来想留下大嬷嬷帮雨澜一段时间再走的,谁知道大嬷嬷刚刚抱上了孙子,天理人情如此,他也不能强留人家。所以他对雨澜也就多了一份担心。
不过现在一看,小妻子做得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好一点。
雨澜就笑着把今天上午开会的事情与他说一遍。尤其是那一条:内宅做得好,王爷便把她的男人保出去当小官。雨澜道:“这件事我可是夸下海口了,王爷到时候可得帮我。”
叶邑辰笑着搂着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你的鬼主意还真不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帮你!”
雨澜嗔道:“王爷!”屋子里还有这么多丫鬟婆子在呢。只不过下人们都极有眼里见儿,见此情形一个个全都悄没声息地退了出去。
叶邑辰也就顺便将雨澜搂在了怀里。雨澜也就顺便抱住了他的脖子,叶邑辰一低头,娇艳的红唇就在眼前,好几天没有吃到肉的叶邑辰顿时脑袋一热,不管不顾就亲了上去。雨澜推了两下没有推动,很快就迷失在叶邑辰那阳刚而又霸道的亲吻之中了。
叶邑辰只觉得一个灵活的小舌头钻进口腔里,叶邑辰还是头回这样和人亲吻,一下子只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全身上下更是四处冒火。
叶邑辰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肉”了,这个时候更是忍耐不住,抱起怀中的佳人就将她压到了床上,用沙哑地声音问道:“那个已经全好了吧?”昨天雨澜就告诉他那个差不多完事儿了。所以叶邑辰昨天晚上就向她求欢,只是雨澜有所顾忌,硬是没有答应,王爷也就没有强来。
雨澜今天倒是全好了,可是也不能大天白日的,连晚饭都没用就干这个啊。雨澜心里又羞又急,叫道:“王爷,不行!”叶邑辰的手已经不规矩地伸进她的衣襟里去了,强健的身躯压在雨澜的身上,压得雨澜差点透不过气来。
叶邑辰正想说什么,外头忽然有脚步声传来。雨澜急了,低吼道:“王爷您快下来!”若是叫人看见了,她可就真没脸儿活着了。
叶邑辰的耳目比她还要聪敏,只得翻身坐在床沿上,雨澜刚刚整理衣襟坐起来,就有一个小丫头挑了帘子进来,雨澜看了一眼,却是认识的,是祈氏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进来一看叶邑辰那张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就有些战战兢兢的:“侧妃娘娘叫我来请王爷过去一趟,大少爷发烧了。”
雨澜听了这话却是心中微怒,叶敏文发烧了,她这个主母竟不知道。早上过来问安的时候,还是好好的,雨澜还特意问过祈氏。而祈氏这个时候派人来找叶邑辰,显然是想将王爷留在她的小院里用膳了。用完了膳,自然也就可以顺势将王爷留在房中了。
时间点儿拿捏的还真是不错。
雨澜不知道叶敏文生病,倒显得她这个主母不关心前头正妃的儿子,只得解释一句:“文儿怎么发烧了,早上还好好的,王爷您快去看看他吧!”祈氏只说请王爷过去看看,却没有说请夫人也一块儿去看看。雨澜不会拦着叶邑臣过去,也懒得自己过去。
叶邑辰挥手打发走了小丫鬟。他膝下空虚,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当然是看重的,也就起身道:“那本王便去瞧一眼,你先不要用饭,等本王回来和你一道。”这才脸色黑黑地去了。
院子里,晓玉和晓月站得离屋子远远的,看见王爷出来赶紧躬身失礼。直到王爷走远了,晓月才悄声道:“呸!什么东西,借着王爷的儿子来争宠,又不是她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不过也就是一个丫头而已!”
晓玉等了她一眼:“你就少说两句吧。主子的事情也是我们能议论的,小心夫人知道了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