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澜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来求什么的。心里暗暗感叹,人呢,就是犯贱!好说好商量,她东推西拒,上位者一旦摆出了碾压的姿态,她有怕成这样!早干嘛去了!
雨澜也不想难为她,叫晓月端了小杌子进来给她坐,明知故问道:“你急着来找本王妃,有什么事吗?”
晓凤听见她语气温和,心里微微安定了下来。她垂首先认错道:“晓莺行差踏错,做出那等事来,都怪奴婢平日里没有好好规劝她,请王妃恕罪!”
雨澜雨澜看她还上道,便淡淡地说了一句:“此事与你并无干系,咱们王府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你不必担心受到牵连!”
有这句户,晓凤的一颗心就定下来了:“奴婢昨天回去想了一个晚上,王妃昨天的那番安排,处处都为奴婢着想,实在是王妃的一片慈心,奴婢昨天是一时糊涂,才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如今奴婢已经想好了,奴婢不敢要王妃的陪嫁银子,也不敢奢望王妃能给奴婢指一个多么好的人家,只求王妃……看在太太的面子上,能给奴婢配一个忠厚可靠,知道上进的人家,奴婢便感恩戴德了!”
什么陪嫁银子,什么庄头管事她都不敢想了。她现在是终于想清楚了,以雨澜如今的地位和权势,想要收拾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实在太简单了,随便拿到一个错处就把她们发落了。可笑以前她还仗着是大太太给的,总觉得雨澜不敢动她,昨天晚上叶邑辰的一顿板子也算是把她给打醒了!
雨澜眉毛微挑:“你可想清楚了?”
“奴婢想清楚了!”
“自愿出去配人?”
“是自愿的!”
雨澜点点头,只要晓莺是自愿的,那这事就好办了。因为是晓凤自愿的,她把晓凤配出去,大太太也没什么好说嘴的了。
雨澜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你是自愿的。这事就好办!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是这一府的主母,说出去的话自然没有不作数的道理。你且回去安心等着,我这便传话给马大总管,叫他一定给你挑一个忠厚勤勉,家底殷实的。三百银子也会一分不少地给你,也算,全了咱们之间的一份主仆之情。”
晓凤听罢大喜过望,跪到地上连连磕头:“王妃的大恩大德,奴婢一辈子不敢忘记,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王妃!”
雨澜懒得和她废话,安抚了两句就将她打发走了。直到晓凤出了门,晓月再也忍不住嗤笑出声:“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和晓莺都是一丘之貉,这种眼里心里没有主子的奴才,就该发落到庄子上去受苦!”
雨澜啼笑皆非,戳着她的脑门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会说嘴了!做事不能私心所欲,要留出一线余地,何况,就当为了我肚里的小东西积德吧!”
到了中午,叶邑辰从外书房回来,遣散了丫鬟婆子,笑着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雨澜好奇地看时,却见叶邑辰打开随身荷包,掏出一方绣帕,献宝似的捧给她看。
雨澜接过来细看时,只见帕子上面绣着两只小萌狗在争抢一根骨头,绣得惟妙惟肖,雨澜吃了一惊:“这,这,怎么还在你手里?你不是说已经丢了吗?”
这个就是当年她在碧云寺遗失的那块帕子,后来辗转落到了叶邑辰的手里,算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叶邑辰无赖道:“丢了就不能找回来吗?”
雨澜没想到多年之后这方帕子还能物归原主,一时之间感慨万千,不知不觉间眼眶都有点红了。
她细细地摩挲着这方帕子,见上面颇有使用过的痕迹,“呀,这里的秀线都磨平了!”帕子的一角处有了些微的磨损痕迹,这里可是绣着她的名字呢。
蓉!
雨澜珍而重之地将帕子收好:“王爷,这两天我会把这块帕子重新绣好,到时再拿给你用!”
叶邑辰本来是想拿过来叫她高兴高兴的,今天中午特意叫承影从书房里把这块帕子找了出来。“拿来给你看本来是博你一笑的,你是双身子的人,怎么能费神绣花呢?”
雨澜道:“只是一个小角而已,一两天的时间就绣好了,王爷您就别担心了!再说不是还有钱妈妈她们看着我呢么,不会有事的!”
雨澜求了半天,叶邑辰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没过几日,马大总管便来求见雨澜,递上一张纸来,上面列着五个后生的名字。有绸缎铺子里的大伙计,王府里的小厮,田庄上的庄头……后边还罗列着亲属的情况,和家底情况。
马大总管拍着胸脯保证,这五个人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都是家底殷实,又都努力肯干,将来都能有个好前程的。
雨澜直接叫钱妈妈拿了单子去问晓凤自己的意思。
晓凤到底忍住羞意,左右比较衡量了一番,选中了绸缎铺子的一个小管事,名字叫张成,家里是王府的家生子奴才,老子娘都在王府当差,老子在回事处,娘在大厨房,都是比较有油水的地方。
张大成则在王府的一处绸缎铺子里当差,为人机灵,会算账,今年二十岁,和晓凤同岁,已经做到了小管事。
雨澜又让钱妈妈将那个张成叫到了内院,钱妈妈问话,晓凤则隔着屏风偷偷瞧了张大成一眼,见张成俊眉修眼,长得斯斯文文的,当心心里更是愿意。
雨澜见晓凤同意了,就叫人知会张成家里,叫张家来人提亲。张成的父母听说了,直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王妃身边的大丫鬟那是何等的体面,能够攀上这门亲事,他们在王府里行走,哪个还敢不给面子。欢天喜地的去提亲去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晓凤再来给雨澜磕头便是真心实意的,她也看出来,抛开三百两银子不说,王妃给她找的人家,并不是敷衍她,而是真心实意想要她过好日子的。
晓凤的亲事定下了,虽然是个丫鬟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发嫁,总要找个合适的日子,这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雨澜自然不会这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她。也不给她差事了,只教她回自己的房间里绣嫁妆,待一切准备妥当在风风光光的出嫁。
为了了结这件事,叶邑辰专程去了一趟杨府,将这件事和大太太说了。晓莺只说是乱闯外书房,冲撞了自己,叫自己发落到庄子上去了。至于晓凤,则说是他见雨澜身边的几个大丫头年纪大了,这才提醒她将晓凤配出去,且这件事也是晓凤自己愿意的。
大太太每回见了他,就跟见了天敌似的。他把什么事儿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大太太心里再不高兴,也不敢对王爷发作,只说晓莺不懂规矩,王爷发落得对。又说晓凤既然给了雨澜,婚嫁自然一切由她做主。还亲自取了一对翡翠手镯,给晓凤添妆。
叶邑辰办完这件事就告辞离开了杨府,到了正院还给雨澜带回来一个消息:“老太爷要回来了!这次一同回来的还有三老爷一家子!”
☆、243 诅咒
“真的?”雨澜大喜过望,老太爷辞官之后遁去了山东,说是游山玩水,实际上不如说是为了避开京中的政治漩涡。他若是呆在京师,就算从首辅的位子上退了下来,也逃不开朝中的倾轧,皇上又不许他回乡,他便只好使出这一招来。
他的儿子虽然都在朝中做官,但是没有一个在要害位子上的,慢慢的也就能把杨家摘出来了。
不过老人家毕竟是年纪大了,一路风餐露宿,漂泊天涯着实令人担忧,虽然时时都有书信寄回来,雨澜还是跟着担心。所以听见祖父要回来了,她当然十分高兴。
大概是大老爷在京里闹腾得太厉害了,老太爷丢不开手,也得回来管一管大儿子。
至于杨家四老爷,本身就是庶子,科举之路走得不算平顺,虽然中了举人,进士却是屡试不第。最终老太爷给他捐了官,他从七品县令做起,这么多年资历熬下来,也终于成了正五品的青州府知府。
老太爷到了山东,四老爷又在山东做官,将父亲接到家里过年自然是题中应有之义。
这次老太爷回京,正好四老爷三年外放之期也到了,也要回京谋缺,老太爷正好回来也可帮他料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