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遇到孙晓丽,瞧见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叫人家空欢喜一场,这事做的,她讪讪道:“那几个女子都有些文化,再说家里有人是村里的干部,合适就去了。原本我当有考核,哪个知道没有哩。”
去的人里还有金向前家的闺女,就是没权没势的,也去打点了咧。傅眉点头,“不是什么大事。我会的是中医,跟护理也不搭,不去也没啥。”
第10章
傅眉回家将竹林里的鸡都吆喝进鸡圈里,跑到自留地里把长熟了的豆角南瓜摘回来。还有院子里的干柴,是秦丰捡回来的,她都给抱到了厨房的屋檐下。
才来了农村半个月,这些事情她已经做熟练了,白嫩的手心起了一层薄薄的茧。秦丰起得早,家里的碎活一般都是他做的。
只是挑水砍柴的重活他都包揽了,能搭把手的事情她就做了。真要闲着,自己心里也过不去,毕竟他待她是真的好。
忙完小事,估摸着生产队要下工了,傅眉到厨房开始忙活着做饭。她没来的时候,秦丰家里时常是红薯咸菜,大米面粉那都是过年过节才吃的精细粮。
偶尔馋了,就做顿红薯蒸饭,只是说是饭,红薯还是占大半锅。傅眉吃.精细粮长大的,因为她的到来家里改了伙食。
秦保山开始还不乐意,村里没多少人吃这么好,就他家顾着嘴。后来见傅眉做的东西实在好吃,秦丰瘦的皮包骨头的身子渐渐长了肉,他也不说什么了。
再者,傅眉还用她自己的钱票补贴家用,也就彻底不说啥了。
傅眉把红薯切块蒸熟,然后压成红薯泥,往里头倒上糯米粉揉捏成面团。抓了几把社里买来的干红枣,去核切片,再加上芝麻豆沙、花生核桃。
将和好的馅儿包在饼里,往锅里放少量油开始炸。红薯饼在锅里翻滚,没多少功夫就变成了金黄色。外表卖相极好,酥酥脆脆,轻轻的咬下去,里头的馅儿小心的流出来。
有豆沙的软甜,花生的香脆,核桃的丰腴多汁,口齿留香。傅眉做得多,秦丰父子两上工极早,天麻麻亮人就走了,不出早饭对身子不好。
所以做了些吃食先将就吃。等段时间,各种果木熟了,她再换其他的吃食。
她边做饭边还想着,农村人日常的主食就是南瓜红薯这些了。虽吃的想吐,殊不知这玩意儿对身体大有好处。红薯有补虚乏、益气力、健脾胃、强肾阴的功能,使人长寿少疾。
炸好了的红豆饼足足有一盆,傅眉将饭盆端进自己屋里锁着,留了一些在厨房。住了这么久,秦阿婆的习惯傅眉多少知道了些,她喜欢在秦丰家来搜腾吃的。
好歹她也喊声婆,又不想把事情闹大,就算送人吧。刚从屋里出来,上次来家里找药的秦实又一阵风似的刮进来,撞得傅眉险些一个倒仰。
正要问他做什么跑这么急呢,秦实哭哭噎噎道:“我妈要死了。眉姐,咋办哩?我爹我哥都不在。”刚才放完牛回家,就见他妈倒在床上,嘴边还有血,顿时就给他吓坏了。
傅眉将秦实从地上拉起来,“别急,你慢慢说怎么回事儿,你妈咋了?”秦实摸一把泪,“咳血,比以前还要严重。”
两人边说边上了屋子旁的土坡,秦实他爸秦保树是秦丰三爹,两家房子离得不远。上了林子小道,十分钟的路程。
一进房门,傅眉就闻到一股叫人不舒服的腐味儿,她知道那是久病之人住的屋子才有的味道。果然床上倒着个妇女,想必就是秦实他妈。
难怪要跑去叫她了,秦实家里除他妈一个人都没有。傅眉小心将秦实他妈扶起来,人很瘦,她都不费什么劲儿。
手搭在脉搏上摸了一会儿,又看了眼球舌苔,傅眉心里有了底。问了些秦实以往的情况,确定了秦实他妈是肺上的毛病,已经好几年了。
她将人放好,对秦实道:“放心吧,她没事,你去倒杯热水来。”秦实乖乖出去倒水,傅眉这才有空打量这间屋子。不大,沿墙放了桌柜,靠窗还有一家缝纫机。
干干净净的,上头蒙了一块布,叫人保护的很好。傅眉接过秦实递给她的水,扶起张兰花,问秦实,“平时都吃的什么药,给我看看。”
秦实脸色一红,他妈吃的药很贵,前几天已经吃完了。爹说再去买,叫妈拦住了,家里的日子不景气,为着她的病花了太多钱了。
家里老大娶了亲还没有自己的房子,老二也二十了,媳妇还没着落。钱都拿去给她瞧病,这个家可咋办啰,秦保树抓抓头发,愁的头发都白了。
张兰花这病是个烧钱的病,家里穷的要揭不开锅,哪里来的钱给她治病呢。傅眉小心的给她和了热水,喉咙里好受了些,张兰花缓缓睁开眼睛。
陌生的姑娘喂她水呢,眼里显出疑惑,秦实忙道:“妈,这是二爹家的眉姐,会医术,我叫她来给你瞧瞧。”
张兰花虚弱的点点头,对傅眉道:“乖女子,三妈身子这么破败,也没法招待你。”
傅眉看了看张兰花以前吃的药盒子,道:“没事儿,您好好歇着,刚才把秦实吓坏了。我会点浅薄的医术,您要是信得过我,我就找些草药给您吃。”
她终究是继承了爷爷的品格,无法对疾病袖手旁观。不知道傅眉医术到底如何,张兰花不愿意开口便怀疑打击傅眉,也不想辜负人家来看她的好心。
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傅眉扶着她躺下。叫秦实跟她一道回去,拿了些红薯饼去吃。
然后就琢磨给张兰花用什么药,这病拖得时间够长了,肯定是要先把病情稳定下来再着手治。
柳树屯的耕地面积少,公社里几个生产大队商量下来。在保证把现有的耕地都种上粮食的同时,还要开垦荒地。
上头下达的任务,伐了的林子要把树都种上去。还要修水坝、修公路、填河道,这真的是一个忙乱的时期。
坡上的梯田还没开垦出来,柳树屯拨了两个队在忙活这事。秦丰下工之后忙着想要回去了,今儿他在队里吃饭,一天都没见到傅眉,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秦福一把拉住他,挤了挤眼睛道:“诶,丰娃子你急什么,漂亮媳妇又不会跑。”就奇了怪了,以前秦琴也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呢,没见多上心,这个倒看的紧。
秦丰黝黑的眸子斜了他一眼,脸色沉下来有些凶,说的话却是言不由衷,“别乱扯。”
秦福毫不在意的笑,“我听说咋村里有几个去县城卫校的名额哩,桑女子就想去,哪个知道没有选上,”
一想就知道她选不上,那几个名额可是香饽饽。听说二爷家还提了两斤白面去赵队长家哩,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丰微微上了心,眉眉也跟他说过这事儿。将肩上的锄头握紧了些,他问,“最后都有哪些人去了?”
不是废话嘛,铁定是村里那几个高中毕业的女子去了。秦福道:“赵燕燕去了,还有金秀丽,你说是不是傻?听说赵燕燕马上可以进公社当售货员呢,又去卫校了……”
唉,都是铁饭碗呢,一般的人家哪有这样的机会。“诶诶?你跑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回应他的,只有秦丰火烧屁股似的背影。
第11章
秦丰到家的时候,傅眉坐在堂屋里翻爷爷留给她的笔记。天光渐渐暗了,太阳的余晖从远山上照过来,他背光而立,高大巍峨的身躯显得有门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