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琛骤然心想,难怪他周遭的男人皆谓宠妻要克制,万万不可超过应有的度,否则将会沦于溺爱,进而铸成反效果。
道理他都懂,可仍旧止不住牵起蒋琬琰幼滑如丝的小手,搁在唇畔细细地吻。“你倒是说说,朕何处做错了,嗯?”
蒋琬琰闻声,目光有些呆滞。
她倒也自知理亏,索性不再答话,径直转身把脸埋进他宽广的胸膛,哼唧几声。
唐琛薄唇轻扬,一手拍抚着她纤细的后背,另一手则攥紧缰绳,尽可能地让马儿维持平稳而缓的步调,好让蒋琬琰能偎靠得更舒适些。
什么克制什么适度,都见鬼去吧!
媳妇儿这么可爱,谁受得了?
在这段小插曲过后,帝后一行由陆路转换水路,统共耗费约莫十日的时间方抵达江宁。
行宫与京都相距两千多里,可说是彻底地远离了规矩森严的皇城,故而也无需再谨守着礼数,可以稍微宽一宽心。
蒋琬琰迫不及待地命人搬来行李,住进历代帝王相继歇过脚儿的明水居,同时也是当今专供唐琛休憩的殿宇。
不同于京中的狭窄逼仄,江宁行宫明显空旷许多。
以两人目前同住的明水居为例,其占地近乎上百亩,并非压根不是普通的居室,而是十数座围绕着人工湖辟建的大小院落。
整体建筑兼顾壮阔气势,与细致景观,是不可多得的好去处。
这段期间内,京地的官员虽无法像平时那般,事无巨细的上报。但驿使每日皆会将要紧的文书火速传递过来,因此倒不至于耽误了朝政。
总归,唐琛得已空置出不少闲暇时间来陪伴心爱的妻子。
晌午过后,蒋琬琰随手翻阅了几页江宁图文志。书中详细记载着各行政区的面积,道路名称,风景名胜以及地方特产,为从外地而来的游客,提供十足便利性。
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会儿,似乎无法提起兴趣。
唐琛见此情状,不由出言劝说道:“其实论起出去玩儿这件事,地点还是次要,咱们能够携手同游才是顶顶重要的。 ”
蒋琬琰听后也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正欲阖起书本,视线却忽然被地图中的某处给吸引住,动作瞬间定格。
“我们去这里,好么?”
唐琛伸长脖颈望去,待他看清那特别以红叉标记出来的地点以后,顿时僵直了身子,好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这……恐怕有点不合规矩。”
他实非那种古板,而不懂情趣的男人,但是——蒋琬琰那根宛若青葱般纤白的手指,所点出的地点,正是在江宁这块赫赫有名的烟花巷儿。
严格来说,此处并非是世人理解中,供富贵子弟纵情享乐的青楼楚馆。相反,若想入内不但需出示户籍以证实身份,还得携带明媒正娶的嫡妻同行。
同理,河房里并没有设置陪酒助兴的侍女,只提供舒适且饶富乐趣的环境,让夫妇能够借此增进感情,极受当地高门世族的吹捧。
然而,唐琛一时还是有点儿不好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该说点什么好呢……晚安吧!
第60章 郎情妾意(7)
唐琛从小生活在皇宫里, 接受最严苛且谨慎的礼仪教育。
饶是偶尔起了玩兴,悄悄带着蒋琬琰出宫,去的也多半是庙宇禅寺等正规场所, 甚至连人群复杂的集市都鲜少去, 更别提青楼这种淫迷于声色的场所。
他这辈子都没考虑过。
虽说当前民风开放, 士人逛青楼只要不过度纵欲, 无人会特意拿来说嘴。但蒋琬琰也知道,唐琛在律己这方面有多严厉。
皇子们多得是在成年以前, 就禁不住诱惑与宫女私自暗通款曲的。
以致那些皇子妃刚过门儿,正室的位置都还未坐稳,便得忙于和丈夫养在后院里,那一窝子的侍妾斗法。
这般糟心的事情,在天家里算不上稀罕, 但蒋琬琰却从未有过体会,因为——唐琛比她更厌恶那些不守本分, 满心想着爬上龙床的女子。
蒋琬琰支着下巴,观察起唐琛不断变换的表情,心知他这是有所为难,不由说道:“罢了, 这里其实也无甚有趣的, 不论周遭景致或者歌舞皆比不得行宫。”
唐琛闻言,忽然转过头去,直勾勾地看向蒋琬琰。
眼神中毫无丝毫感情,反倒满是探究之意, 盯得她有些头皮发麻, 不禁微恼地伸手拍了下他的大腿,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唐琛薄唇轻启, 一下子却不晓得该怎么说出口。
实际上,早在几年前他便略有察觉,自己和蒋琬琰在某些部分来说,还是挺不相同的。
比如说,蒋琬琰会向往寻常人家谈得小情小爱,会沉浸在市井街道的烟火气中,也会对那些通俗的事物感兴趣。
相较于当个好皇后,维持良好的修养德行,智慧才情,气度仪容,以成为普天之下所有女子的表率。
唐琛觉得,她心里或许更青睐平凡而自在的生活。
思及此处,他如墨的眼眸沉了下去。
接着,愈加爱怜地抬起手来,轻抚蒋琬琰鸦青色的发丝,道:“待将来禹哥儿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男子汉,咱俩便带着些轻便的行囊去四处游历,不受那些无谓的拘束,可好? ”
蒋琬琰只当作他是在开玩笑,当即笑言道:“好,我们可以先去呼伦贝尔看星空,再趁着秋季,到黄山一览枫红层层的景观,还有苏杭,桂林……”
眼见她那张小嘴开开合合,似乎并没有打算歇息的样子,唐琛却是猛地倾身向前,含住了她丹红的双唇。
“唔。”蒋琬琰皱了皱眉,像是在为他打断自己的行为而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