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他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是不那么重要了,他轻闭了眉目,回答的直截了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卿夜阙的怒火被他挑至最。
怒极的帝王忍住杀意间竟是一脚将轮椅上的少年踹出数米远。
“噗——”一口鲜血从少年的喉间涌出,喷在了金殿上,卿泓已离开轮椅趴在了金殿的鎏金的石砖上。
“你言朕不公,从小便恨着朕,朕便给你这个与人一较高低的机会,之后你是生是死,皆与朕无关!”夜帝从卿泓身边走过压根没看过地上的他一眼。
干元殿外传来宫人行礼的声音。
许久之后桓青衣才从殿外进来,看到金殿上仍旧趴伏着的卿泓,目光又落在鎏金的地面一抹鲜血上,双眸血染,心中抽痛,他伸出颤抖的手将早已昏迷过去的卿泓抱起放入轮椅中。
桓青衣以最快的速度出了皇宫,上了马车直朝着璃王府而去,因是从皇宫出来,恐防有人跟踪,不能暴露外宅,只能本本分分的回璃王。
桓青衣依旧是推着璃王进琉璃殿的,宫人们大多以为璃王是睡着了,并无多余的想法。
等进了流光殿,青衣传了热水后便将门掩住,窗户都掩的密密实实后,又检查了一下大殿才将卿泓推往内室。
平日里这琉璃殿是不允许那些宫人们随便出入的,除非是桓青衣手下的人才被允许进入琉璃殿。
桓青衣将卿泓推进内室。
内室上躺着的渊,听到车轮转动的声音后立马从床榻上坐起,他反射性的下床,美丽的凤眸打量着轮椅上的人,初时他以为他睡着了,细看之下才发现不然。
“王爷!”渊一把跪在地上。
桓青衣没有理会渊,沉默着将轮椅上的卿泓抱起安放在床榻上。
这么一折腾卿泓便被弄醒了,他凝着渊泛白的唇依旧勾起一抹弧度,他笑道:“无碍……”
“王爷是谁伤了你……”渊跪得离床榻更近了些,一手握住卿泓伸来的手。
桓青衣已将卿泓的药都找来。
卿泓大致瞟了一眼,空出一手指着青衣手中一个深蓝色的瓷瓶。
青衣忙放下手中其他的瓶瓶罐罐,将深蓝色的药瓶打开,塞了一粒药到卿泓口中。
卿泓凝着渊兀自道:“为了这一天,我等了许久,本来以为代价惨重,没有想到……咳咳咳……”
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床榻上的素锦。
“王爷!”
卿泓绝美的目里一瞬染上一股浓浓的哀伤,少年咳血,其命早衰……
“无碍……”他抬手,依旧笑道。
“青衣,传令礼部准备来年春闱。”他凤眼阴鸷,沉声吩咐道,“传我手谕查明顾氏当年一案。”
桓青衣无疑怔了片刻,想反驳,却又想睿智如自家主子又如何会不知?
“查不出也要查一个大概。”他复添了一句,接过渊递来的帕子,抆拭了一下唇角。只是当年的那个如清秋野菊一般的女孩,那么鲜活的生命消失于这渺渺凡尘里,他曾心里暗暗立誓,他日若能得权,必将顾氏一案再查一遍,无论结果如何。
他心中清楚当年的朝堂不过是需要银两作为军需罢了,不是顾氏也会是其他世族。只是顾九的他不能不管,若是顾氏是被人陷害而至抄家,他定要借此还顾氏一个清白。
“主子。”桓青衣跪地,“顾氏一案牵扯太广,事关朝堂和诸多方面,臣恳请王爷不要再查了,青衣的解释,想来主子心里也清楚。”
青衣说完低下头去。
“青衣,你说的我知。”卿泓捂住唇又继续道,“只查清当年军需顾氏所制之军袄到底是谁动了手脚,还有抄顾氏家的银子去了何方,来龙去脉我都要知道……其余的查到朝廷的,该断便断吧……咳咳咳……”
几日后的轩城,又传来了一件让轩城炸开锅的事。
姚家的霜华缎进了大雍朝的大盈库,如当年江南顾家的流云锦一般成为了皇室和长安贵族的专用。
压抑了许久,遭遇洛家退婚,又家宅内乱的姚家人这下子在轩城终于又日渐得意起来。
当年姚夫人与顾氏夫人义结金兰都是师承的江南一带的纺织大师。
要说这缎与锦是的确有区别。在古代是由桑蚕丝为原料织成的缎纹织物,分经面缎和纬面缎二种,一般经纱不加捻或少加捻。缎类的织物虽外观明亮、滑润,但不耐磨、易起毛。市面上常见的有:素软缎,花软缎,九霞缎等。然而锦类外观瑰丽,花纹精致高雅,是最受贵族欢迎的纺织制品。
姚府的正堂内,姚元长一拍着桌子大叫一声:“我到要看看谁还敢得罪姚家,皇商了,皇商!没有他贪生怕死的洛战枫,老子依然当了皇商!”
这时候姚夫人被人搀扶着进来,身后跟着的是抱着小少爷的姚府新奶娘。
“夫人请坐。”姚元长忙上前去扶姚夫人,待姚夫人坐稳后,他又将目光投向姚奶娘手中的小少爷,兴冲冲的道,“我的宝贝儿子,我好好瞧瞧。”
他伸手接过奶娘手中的婴孩,小心翼翼的抱过。
“晚珉啊,我的小晚珉。”姚元长的胡茬扎的那婴孩大哭。
也不知怎么了这个小少爷只要是被小姐和老爷抱着都会哭,被奶娘抱着还稍稍好一点。
姚元长皱着眉道:“怎么这么爱哭?”
怀里的婴儿听着似乎是皱了一下眉头,姚元长愣了一下,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一个小婴孩给嫌弃了。
姚元长将婴孩递与奶娘,道了句:“好好照顾小少爷。”
奶娘将小晚珉抱下去后,姚元长脸上又恢复了笑容,霜华缎能入大盈库,的确是一件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情。
“瑢儿那里如何?”末了,姚元长问道。
姚夫人只道:“等着生肌丸从长安运来,一直在房里,倒是乖了些,我可怜的儿啊,那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