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槿摇摇头笑道:“你若是这般理解,我怎么解释都不中了。”
那女官一脸疑惑更深几许,只好问道:“那大人您帮还是不帮?”
萧槿杏眼微眯,沉声道:“帮,当然帮。”
那女官愈加糊涂了些,平日里大人就是最讨厌这类只晓得曲意逢迎投石问路的人,这会儿如何这般?
萧槿一手摸着衣袖中的那张信纸,眉眼一瞬间温柔了些许。
——
寡月迅速的摸进了房,房内仅仅燃了一支蜡,吱呀一声他掩上门,又栓上了门闩。
顾九躺在床榻上,她听到了那人进门的声音。
一股冷风吹过,他才愕然反应过来那头的窗子还是开着的,他深叹了一口气,朝那扇窗子走去。
不久屋内温暖起来。
顾九躺在床榻上,万千思绪,终是离不开先前她见到的女子的身影,还有寡月凝着那人的片刻失神……
身姿娉婷,那一袭浅蓝色的拽地长裙,飘渺如春风撩岸、又似桃枝颤,那人一入,一时间就能将里面在座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有些人生来便是贵族,带着荣耀而生,也带着荣耀而死。
而有些人,就连获得幸福也要比别人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幸福如此不易,人世又如此不公……
那人就站在她的榻前,挡住了大片大片的光影,于她的榻前印下一片阴影……
他伸手将被子散开盖在顾九的身上,他温热的手抚上顾九冰冷的双足,他心中一颤,迅速的褪去鞋袜还有外衣,栖身上榻将她的脚搁在他的怀中。
“你认得她的?”
许久之后,顾九终是开口问道。
似一声亘古的轻叹,蓄积了千年之久。
那人滞了一瞬,点头。
“嗯。”
她心中一紧,半晌再问道:“你……”
她哽咽了一下,勾唇笑了笑,试着以一种轻快的语气开口道:“喜欢过她?”
寡月一震,手中顾九的双足就滑落在床榻上。
他几乎是从床的这头,爬至床的那头,压在了顾九身上,他不说话,他心中的酸楚一寸一寸的蔓延,曾经少时的屈辱,梅花林里的嘲讽,方才在楼下堂前的戏弄,一瞬之间这些情绪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本来命令着自己不要想,不要多想,只要一步一步按着自己想要的轨迹来走就是。
可是在听到顾九的话后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强大到能够将一切欺辱独自咽下,然后一声不吭的或者依旧含笑的面对世人……
他胸前起伏的压在顾九身上。
顾九眼中本是闪烁着一丝晶莹的泪光,见寡月如此她心中难免震到,再抬眼望他的时候,也许是她眼花了,她瞧见他清澈的凤眼似是水汽弥漫,连纤长的睫羽也是微微湿润……
这么近,这么近;她心中一震,不明他的伤感来自何处,却能被他强大的哀伤感感染。
若是,他的年少曾经仰慕过,那个女子,那个大雍第一的女进士,她或许可以这般想……
世人,谁不爱倾城……
她伸手搂住身上的那人,紧紧的搂住,她能爱他于清贫困苦,也绝不会弃他于危难险途!只是若真的他心中有喜欢的人,她定会毫不惋惜的放手,就如同从未来过!
她就同慕七去大漠,或者去慕七口中的祁连山北。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无疑是对少年最大的安慰,他早知他身临深渊,却自私的想拉着她一起攀爬。
他紧紧的回报住她,整个身体压在她的身上,身躯贴合的如此密切。
顾九是被他身体某处惊到了的,脑中“轰”的一响,双颊滚烫,抬眼盯着男子灼热的双眸,清澈的目已不复,凤眼血丝满布,正欲开口,男子的唇便覆了下来。
如此强势,如此霸道,不容她退让一分一毫。
白衣少年最后的一丝理智压抑着,这里是长安客栈,人来人往的旅客在这里逗留过,这里,一点都不适合……
可是他好热,他的内心被仇恨与屈辱燃烧着,也为身下的女子燃烧着,他啃咬着,将他刻骨的思念与爱意复加在她的身上,他以这种方式述说着他的爱慕,他离不开她,她更不能抛弃他……
她若弃他,他的世界当是万劫不复,万劫不复!
残存的理智结束一场厮磨,他仓皇抽身离去,双颊依旧绯红未散,他深吸一口凉气,凝着床榻上发髻凌乱湿漉的顾九,心中懊恼不堪。
他支支吾吾的开口:“对、对不起……”
床榻上的人未曾吭声。
他愈发不自在了些,他就要再扑上去瞧瞧她现在的情况,顾九身子一颤,往里头缩了缩,他见此,凤眸更黯然了些,却是柔声道:“我,我去给你打热水……”
他凝着她似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许久,顾九才“嗯”了一声。
他难掩欣喜,拿着铜盆转身出门。
待他出门后,顾九从床榻上坐起头抵着膝盖,脑中纷乱复杂,在他吻着她的时候,他想着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