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脸颊升起一抹红晕,目光落在顾九的红唇上,心头又升起一股让人瘫软的酥麻。
少时听殷叔讲到为博得褒姒一笑,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一事。那时他年纪小,只觉得那是荒唐,世间哪里来那般冷艳的女子。
如今觉得,世间之事,不过唯心罢了。
“寡月,下车了。”顾九见他盯着自己看,没有松开手的迹象,便提醒道。
“嗯……”寡月怔了下,猛地松开握着顾九腰肢的手。
“下……下车吧。”寡月说道。
顾九诧异地凝了他绯红的俊脸一眼,挑帘下车。
寡月自行收拾好东西,便去找顾九辞行。
顾九也知道他今天是要回扬州去的,也没等他开口,抱出一坛酒道:“你的药酒快喝完了吧,我又给你泡了一坛,别忘记喝了。”
顾九说的是那个雪莲、鹿茸、等名贵药材泡的酒。
寡月愣了一会儿,酒坛子被包装好了,他看不到,也是他回去之后才知道,顾九给他泡了三株雪莲。
寡月不是不震惊的,她哪里来得这么多的银子?也是后来听小易讲起,他才知晓了那个九酒坊坊主日赚千两银子的故事!
“我送你下去吧。”顾九从二楼的窗户这里已瞧见小易和紫砂在交流着,她给他安置的一些东西也被搬上了马车。
“我会去看你的,你注意身子,别太劳累了。”顾九边走边说道。
寡月只是点头不语,不知道,每次离别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不舍,可是他是男子,这种情感只能藏在心里,不能够表现出来……
“什么功在社稷,尽力去做便是,就算是永远留在花溪县……”
她陡然打住了,没再继续说下去
就算是永远留在花溪县,她也会陪着他的……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任那些惜时想置他们于死地的人,惜时嘲讽过他们的人逍遥快活,他们做不到……
阳光从老李子树下斑斑驳驳的空隙里照射下来,九酒坊的客人络绎不绝,有的是买酒的,也有的是慕名而来拜访靳南衣的。
顾九也听到过那些人同寡月的交谈,倒是有许多人都是在安慰他,说只要建了功,便可以再回长安。
顾九知晓寡月的为人,便是他危难时期,只要别人关爱过他的,哪怕是同他说一句关心的话的,他都会铭记。
他不是完美到不可挑剔的男子,他不是初时一见就能让无数女子误终身的男子。
也正因为他的不完美,所以才会更加珍惜那份悸动,才会更加感恩命运,铭记恩遇。
寡月回头朝顾九一笑,这一笑,让周围围观的女子,还有出入一品楼的一些贵妇小姐们都看的恍惚了。
“保重。”寡月淡淡道。
“你也是。”顾九重复道。
寡月没有再多逗留,上了车,郑子衿没有回来,他六信给顾九,要她替他捎给子衿。
他垂下车帘,隔开那些女子的目光,有少女朝他的马车扔上手绢和鲜花,砸的小易满脸惬意。
无奈,高扬唇角。很久以前,他是阴寡月的时候,不见女子追逐;曾几何时,他是靳南衣的时候,也不见女子对他这般;如今,他是靳公长孙,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翰林四品侍读。
她们,喜欢的是他的声名,还是他?
不置可否,他也不会在意。
◆
这日,顾九又坐着马车来找袁捷,如此她已来了不下五六趟了,还是没有慕华胥的消息。
慕华胥,他究竟去了哪里?
他知不知道,她和寡月都很担心他?
这么久了,也不怪顾九和寡月会往坏处想,顾九也曾拉着袁捷问过,诸如:慕华胥有没有什么仇家,他临走前有么有留下什么消息或者信之类的。
袁捷也只是摇头。
顾九眉头一皱:“哪里有你这么不担心主子的奴才?”
袁捷想说,他也很担心主子,可是他没有办法啊,主子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这一次离开的时间最长,再说了主子先前下过令。
——我就算是十年不回来不要动用慕舫的人去找!
顾九将一旁的凳子一踢,“轰”的一声响,颇为恼火的走了。
“九爷,袁捷送您。”
“不必了!”
再从华胥楼出来,听到一阵锣鸣声,顾九诧异地望了过去。
入眼,绯红。
毓秀坊的梧桐树上挂着几根红绸,树身上也贴着“囍”字,毓秀坊的牌匾上挂了一个红绸扎的花,连过年才见的着的红灯笼也挂了出来。
顾九讶了一下,驻足,呆呆的站在那处。
苏娘何几个绣娘们站在那处,短短一年,顾九瞧见秦彩鱼也绾了髻,是妇人的发式了。
喜婆和苏娘搀着一个个头不高身形微胖的女孩出来,女孩带着喜帕,一身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