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冷漠:“绝灵之地, 尚且能觉醒灵智,莫要做出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红狐狸耳朵抖了抖,就着叶闻歌掌心咬那枚青果, 奇酸的味道直冲它鼻腔,红狐狸一下打了一个喷嚏。
叶闻歌目光冷凝,将果子塞到红狐狸嘴里,自己起身拿帕子仔细抆手。
红狐狸嘴里被塞着青果,讨好地呜呜两声。
风胤全程围观,他面上不显却心旌摇荡,只恨不得被照顾的是自己。
他从怀中挑拣出几个最大最红的果子,递予叶闻歌:“殿下先用。”
叶闻歌用干净的手接过其中一个并不算最红的果子:“多谢。”
她此时言语算得上温和,风胤便不计较那份疏离,绝灵之地物资不丰,叶闻歌仅吃了一个就不再用。
静谧的气氛悄悄升起,将时光渲染得宁静平和。
倾盆大雨骤然之间瓢泼而下,树叶哒哒作响,树叶缝隙间大颗冰凉的雨滴落在二人肩膀。
红狐狸呲牙咧嘴啃完最后一口青果,它十分无形象地甩了甩毛,走到叶闻歌面前,用嘴咬着衣服往外拉。
叶闻歌“嗯”了一声:“放开我衣角,劳烦你带路。”
红狐狸在原地蹦跳两下,自告奋勇地短腿跑在前面带路。
风胤想多寻些话题:“殿下如何能同那只火狐交谈?”
叶闻歌走在一旁,目不斜视:“嗯?我们算是同族,自然能顺畅交流。”
风胤假作无意看了眼叶闻歌清冷的侧脸,微咳一声:“殿下也是天狐,为何举止行事皆不像天狐族?”
叶闻歌平静道:“你们人修中尚分勤懒善恶,其余种族性格自然也各有不同。”
风胤摩挲剑柄:“人修无论怎样,也皆追求幸福,天狐族中,无论是老成还是跳脱的狐族,皆本性浪荡,不知是否是我见识太少,我今生所见人妖魔,皆无像殿下一般避情爱如蛇蝎者。”
叶闻歌并不愿在此事上多作交谈:“我虽为天狐,却更是名修者,修者一心问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几句话时间,已经到了避雨之处。
那是一个大小适中的岩坑,几堆干草铺在一起,中间小小凹陷下去,红狐狸跳上干草,蜷成一团打了个呵欠,静静地趴在窝内。
它的窝在最里面,风雨完全不会飘进来。
叶闻歌同风胤站在外侧,肩膀一侧被滴下的雨水浸湿。
此处空间狭小,彼此之间距离过近,叶闻歌皱了皱眉,主动往外侧再退了些。
叶闻歌不过刚动,风胤便一把脱下外袍,脚步移换之间,便到了最外侧,他将展开的衣袍举起,牢牢挡住侵袭而来的风雨。
他冷声道:“殿下伤病未痊愈,再往里面站些。”
风雨大作,外边的雨声如大鼓作响,雨水飘摇进来打湿风胤背部,被冷风一吹,凉意如要沁到心底。
叶闻歌一愣,眉眼间复杂之色一闪而过,又尽数化为冷淡。
他理智地后退半步:“风胤,你本不必如此。”
风胤目光一沉。
叶闻歌冷静道:“我虽不知为何你对我抱有那番心思,甚至对我多番照料,但我本不需你那般小意关怀。”
他视线落在风胤单薄的衣衫上:“我虽于平日中安逸享受,但也并非不能吃苦。这般风雨,在我修习所经受之苦来说不值一提。我所修无情之道,即便你再如何小意,我也不会动容。”
风胤身心发冷:“殿下是在提醒我?”
叶闻歌点头:“太清剑修,何必拘泥情爱?”
风胤眸光极暗:“殿下从未动情,不知情爱不能自控。”
他身上气息侵略如冰:“我对殿下小意关切,并非只为了令殿下动容。”
他知这妖狐一生表面浮于风月,实则醉心血火,若只为了令她动容,风胤不如提剑同她悍战一场。
他不过是只想待她好。
纵然叶闻歌能安枕于冷刀之上,风胤也只想刀锋生花,使她彻底无忧。
只是这些,叶闻歌是万万无法懂的,风胤也不再多言,只沉默替她遮风挡雨,若一座最安稳的雕像。
叶闻歌也不说话,只安静地闭上眼。
时间静默流逝,雨过天晴,空气中满是新鲜的泥土味。
叶闻歌睁开眼:“天色已晴。”
风胤收了衣服,就要披在身上:“殿下可要现在出发?”
红狐狸一下支起耳朵,有些焦急地呜呜两声。
叶闻歌看了眼红狐狸,似随意道:“不急,它还未睡醒。”
红狐狸甩甩毛,一副精神抖擞之样。
叶闻歌似没看到,背对着风胤眼神倏然一冷,红狐狸毛尖一抖,想了一下便软趴趴地趴回窝里,它甚至佯装打了个呵欠,就将眼睛半闭不闭地合上。
风胤丝毫未察觉,因有结余时间,他便将湿透的外袍脱下,搭在风口处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