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原以为自己的牡丹花被糟蹋,不能报复只能忍着已经算是一个委屈了, 没曾想, 还有一个更大的噩耗向她砸来。
“老大, 我没听错吧。你说公主她……”贾母‘激动’得有些哆哆嗦嗦的道。
一旁的妩媚俏脸含情,丝毫不见含羞的情绪。反倒是将妩媚会提前出嫁的事儿漏了口风的贾赦居然羞涩满满地点了一下脑袋。
贾代善听了贾赦的话,又得了贾赦点头确认, 妩媚一言不吭的默认, 虽然有点意外, 但高兴的情绪却占了多半。毕竟按照习俗来讲, 长子未成婚、底下的弟弟不能越过他娶亲。
贾政作为荣国公二子,能越过贾赦这个长子娶媳妇, 还是因为身为公主的妩媚年龄小。依着文帝原先所下的赐婚圣旨, 贾赦娶公主时已经年二十四, 贾政只比贾赦小了三岁。贾母给定下的二媳妇王念惠又比贾政大了将近两岁。
虽说正妻大点岁数没事, 但也不可能因为贾赦晚娶亲而拖着王念惠变成老姑娘吧!毕竟因着宁国府接连丧事, 荣国公贾代善病了。王家老爷子也因为一场风寒去了的缘由, 只能将亲事一推再推。如今听到文帝竟然松口, 让贾赦早日尚主, 贾代善高兴坏了, 居然不顾贾母的面子, 直言道:
“竟然皇上英明,那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再做不符合规矩的事儿,荣国府先准备老大你和公主的婚事,晚一月再说给老二迎娶王家惠姐儿回来的事。”
原先是身为公主的妩媚要等十八才进门,所以才想越过长子给次子和王家议亲,如今已经确定公主会提前出嫁,荣国府也是知礼的,自然不好再安排次子先娶亲。贾代善想着,反正老二的亲事已经一推再推了,再推迟一段时间也没什么。
没什么?
才怪!
因为贾代善的话,贾母暗地里差点将一口银牙给崩了,可惜谁让、让她憋屈气闷之人是皇家公主,所以贾母面上只能笑意盈然,故作有些不解的道:“公主出嫁后不住公主府?”
贾代善瞪了贾母一眼,只得贾母憋屈得心更塞,只能干巴巴的补救,“臣妇的意思是说,公主府,还没修建完成?”
“公主府上上下下最少也得188个房间,还有那么快修好。”妩媚似乎很满意贾母憋屈的样子,特意慢腾斯礼的解释道:“父皇原本计划用五年的时间,修筑好本宫嫁人之后所住的公主府,如今五年的世家不过过去了一半儿,公主府大体轮廓才起来,本宫嫁给恩侯后,自然要住在荣国府,荣国公夫人如此明知故问,可是不满意本宫住进荣国府?”
妩媚最后的问题极其犀利,当即就唬得贾母冷汗直流。
贾母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的道:“臣妇没那个意思,公主愿意婚后住进荣国府,那是天大的荣幸。”
贾母知道依着自己的身份和身为公主的妩媚对上,即使妩媚是她正儿八经的儿媳妇,也丝毫没有胜算,只得压抑下怒火,满心告诫自己要忍耐,反正左右不过两三年的时间而已。
贾母如此做着心理建设很正常,但是她却忘了一件事。新房子落成,装裱上漆后,总要空置一两年再说搬迁的话吧,何况还是占地约一万顷,规模等同于皇家别苑一般,却靠近皇城的公主府了。妩媚嫁给贾赦后,不在荣国府住个四五年,再说搬公主府的府,那就奇了怪了。
不过贾母忘了这事,并不代表贾代善会忘了。不过贾代善何人,他一贯是欢喜贾赦能尚公主,觉得这是天大的幸事。而公主提前出嫁、因为公主府尚未建好的缘由,入住荣国府,贾代善自然只有高兴。
当然贾代善高兴,并不代表荣国府其他人高兴。首当其冲的便是深受贾母影响,觉得荣国府都该是他的贾政。贾政自诩读书人,表面上看起来也算清正,人模狗样的,但实际上和贾母一样自私自利,深感贾赦除了比他会投胎,更先一步出生外,一无是处。偏偏他觉得一无是处的人,却仗着长子的身份,夺了他袭爵的机会。
如果这样也罢了,贾政气闷之余,肯定默认贾母为自己谋划、算计的举动。原着中不也是这样,贾政只要表现出一副兄长不成器,他只有选择勉为其难,以主人身份为荣国府当家作主,就好处占尽,即使贾赦袭了爵又如何。最后好处他得了,坏处、包括王家姑侄包揽诉讼的罪名却是大房的人全背了。
哦,忘了,贾政那房的人普遍还有一个认知,国公的爵位被贾赦那凑表脸占了,那么下一辈儿爵位就该回归二房。这种自嗨精神,可是很洗脑的,至少连贾琏那真糟心玩意儿也被哄了过去,认为下一辈儿的袭爵之人该贾宝玉继承。
贾政听闻贾赦之所以在园子里大动土木,是为了将荣国府改造成妩媚这个公主喜欢的环境,当即就把看到一半儿的书籍给摔了。
“欺人太甚,大哥真真是欺人太甚。”
因着书房没有人,贾政也懒得摆出他那副哄骗外人的清正端方、伪君子人设。
贾政坐到了太师椅上,冷着脸,一言不发的盯着听到房里动静而不放心进门准备送温暖的赵胭红。半晌之后,突然开口道:“太太那儿可有什么消息送来。大哥刨了太太最爱的牡丹花,只为讨好公主,太太怕是又要伤心了。”
赵胭红长得娇俏,如今已经过了明路,等王念惠过了门,便是正儿八经的姨娘。她先是因为贾政迫人的眼神,有些羞涩又有些紧张,后又因贾政开口的话,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些失望。
政二爷,居然没起让自己陪着他的意思,是自己先前想差了,还是政二爷已经对自己不敢兴趣了。早知道,自己该矜持一点,不让政二爷那么早得手的。
赵胭红脑中回荡的都是胡思乱想,自然就开始走神了。而等她回话的贾政越等,耐心越减,最后不得不出声再次问了赵胭红一遍。
贾政问第二遍贾母的情况,语气自然没有第一遍时好,不过这样也让赵胭红回过神,连连告罪的道:“二爷,妾也知道夫人那儿的情况,妾这就亲自去荣禧堂走一遭,也好让二爷不必忧心大爷是不是又气着太太了。”
赵胭红如此说,贾政显然是满意极了,一时之间,他的脸色倒回复了不少。
赵胭红摆动着杨柳枝,甩着丰臀走后,贾政捡起先前被他投掷于地的书籍,又看了起来。谚语曾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现在就是在吃苦,料想以后,吃了苦中苦的他定能越过贾赦这不成器的兄长,成为人上人的。
不得不说,贾政也挺擅长自我催眠的,充分表明了他和贾母是亲生的,不掺假的那种。毕竟在妩媚看来,两人都挺会白日做梦的。
贾赦将自己会提前尚公主的情况说了出来后,贾母气闷,而贾代善则在交待贾赦可随意改整荣国府后,便精神头十足的叫上贾母一起出门了。如此赵胭红前往找贾母,自然是寻不到人影儿的。
赵胭红因着没找到贾母的人,怕回去早了,贾政冲她发火。干脆溜达一圈后,跑到厨房找她的老子娘赵婆子要些燕窝吃吃。
平日里赵婆子是最得意赵胭红这个闺女的,长得好不说,还特会来事,瞧瞧才去贾政身边多久,便过了明路,捞了个未来准姨娘的位置坐。
平日来赵胭红来,要求吃什么,赵婆子都是利用自己厨房管事婆子的身份,舀主子公用的份例给赵胭红开小灶。好比今儿赵婆子特意用小火炖出来的冰糖燕窝,说是府里的主子吃的,实际上除了少部分外,全都会落进赵胭红的肚子。
“今天你吃什么燕窝。一盅冰糖燕窝,一半送去给了公主,一半得留着送太太那去,哪有多余的匀出来给你。”
赵婆子瞧见赵胭红的神色,也是有些心疼。要是平时,先挪了贾母的那份给赵胭红吃,自己再炖就是,亏不了赵胭红的嘴。可是今天,妩媚这位公主指名要吃全鸡宴,厨房所有人都在忙碌,赵婆子根本就顾不上再炖一盅冰糖燕窝。所以即使冰糖燕窝还有一份,架在小炉子上继续用小火炖着,赵婆子也是不敢将贾母那份冰糖燕窝匀给赵姨娘这半个主子都称不上的副小姐吃。
“那娘亲,除了冰糖燕窝外,还有什么吃的。二爷读书辛苦,要是连想吃的东西,都要先大爷吃了才能吃得上,也太欺负人了。”
不得不说赵胭红的的确确是个会来事的,她完全不说是她自己早就不把自己当成奴才看,是自己嘴馋想吃燕窝,而是扯到贾政身上,说他读书辛苦,需要好东西补补。
赵胭红这话一出口,平时里和赵婆子相熟,很是羡慕赵胭红有福气,能当上政二爷姨娘的嘴啐婆子们纷纷说起了闲话,那意思,妩媚听了一耳朵,都觉得是在说贾赦容不下贾政、苛刻弟弟。
虽说在妩媚看来,贾赦的确和贾政很不对付,恨不得早早分家,好将贾政撵出荣国府。
妩媚这个偏心眼的丈夫控觉得贾赦的想法很好,根本没什么错处,自然无法容忍这些嘴啐婆子们,以下犯上,私下说贾赦的闲话。
“本宫很纳闷,你们这些婆子哪来的狗胆敢私下议论主子,说主子的闲话。”
妩媚倚靠上厨房门,明明笑着,明明轻飘飘地话语却让整个厨房的人都寒毛卓竖、栗栗危惧。
厨房里的所有婆子、丫鬟们噗通跪倒一大片。
看着他们因为恐惧而诚惶诚恐、赫赫发抖的模样,妩媚心中满意极了。身为堂堂嫡公主,就该这么肆意跋扈,让人畏惧。既然敢私下非议主子,那就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