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樾心中痛苦的纠结着,不知道要如何阻止这一场大战……
另一边,并不知道楼樾恢复记忆并上汴州找自己的苏流萤,带着影卫一路向京城而去,要赶在南滇军进京之前回到京城。
可是,南滇王顾校早已想到被逼无路的景铭帝会向苏流萤这个长公主求救,竟是沿途早早的设下埋伏,要截住苏流萤。
可是苏流萤并没有带铁甲兵回京,身边只有几十名影卫跟随,一行人乔装成逃难的百姓混在进京的难民群里,越过的南滇王的埋伏,回到了京城。
而就在苏流萤进入京城的第二天,南滇大军也逼近了京城,三十万大军将整个京城如铁桶般团团围住,逼景铭帝退位……
未央宫里,景铭帝差点给苏流萤跪下了。
短短半年时间不见,景铭帝也憔悴了许多,雪灾引发的暴乱和灾情还未解决,南滇王又起兵叛乱,如今已到了兵临城下的绝境,让他这个初初登上帝位的新君情何以堪?
他眸光慌乱的看着一脸沉寂的苏流萤,哆嗦道:“皇姐……叛贼就在城外了,不日就会攻城逼宫,朕要怎么办?大庸的江山要怎么办——皇姐,你的铁甲军什么时候到?”
看着早已没了当初那般意气风发、趾高气扬的景铭帝,苏流萤冷静道:“京城的守兵如今还剩下多少?粮草还能供给多久?”
景铭帝白着脸道:“守兵不足十万,粮草倒还足够……朕担心那顾校老贼不会围城太久,会直接破城而门入啊……”
确实,这一点景铭帝没有猜错,顾校在路上没有拦截到苏流萤,不知道她早他一日已进入京城,只以为她带着铁甲军在赶来的路上,所以为了速战速决,确实不会困城,只想早日破了城门攻入皇宫,擒了皇上自立为王……
看着景铭帝慌乱的样子,苏流萤道:“你且拖他五日,不论他在城外如何叫嚣相激,皇上都不要出城迎战,死死守住城门就好。大司马领着铁甲兵已在来的路上,预计五日后会赶到,到时,铁甲军与守兵里应外和,一定会杀了顾校老贼,平定叛乱。”
有了苏流萤的这句话,景铭帝慌乱已久的心终于安定下来,那怕他心里疑惑,为何苏流萤的铁甲军会到了李修的手里,但此时不管是谁,只要能帮他打退顾校,他都求之不得。
放下心来的景铭帝,脸上灰败的神色一扫而光,再次焕发容光,欢喜的向着苏流萤做着承诺道:“若是此次皇姐能帮朕平定叛乱,朕再另赐边关二十城给皇姐做封地,让皇姐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而那顾校……”景铭帝咬牙切齿道:“朕一定要取下他的首级,诛他九族。一切叛军,就地诛杀,以儆效尤——看谁以后还敢再反朕!“
景铭帝说此话一半是恨,一将还是表明他被这次叛乱吓到的。所以,才会狠下决心要大开杀戒,做到杀鸡儆猴的威慑。
苏流萤眉头不觉拧起,起身来到景铭帝面前敛身道:“皇上,若是此次铁甲军能顺利平定叛乱,我不需要什么封地,只有一个请求!”
景铭帝看着她迟疑道:“皇姐想要什么?”
苏流萤道:“顾校估然是该死的,这样搅得天下大乱、祸及天下百姓苍生的乱臣贼子诛他九族也是应该,但请皇上放过他手中的将士,给他们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景铭帝不明所以的看着苏流萤,眸光闪现戾气,冷下脸道:“南滇军都是叛军,如何留得他们?他们是顾校的同党,一律该杀!”
苏流萤叹息道:“皇上,先前我给你写信之事你可还记得?胡狄军真的要南下了。胡狄王如今只盼着我们大庸内乱两败俱伤,他坐收鱼翁之利……”
听了苏流萤的话,景铭的脸色又白了——
这个时候,苏流萤自是不会再骗他。
所以,她说的一切竟是真的!?
“皇上,大庸与胡狄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我们内部间不能相互残杀,要想办法留下更多的兵卒去对付胡狄才是主要,所以南滇军不能杀,要留下他们为朝廷守护江山!”
到了此时,景铭帝再多疑,也感觉到苏流萤对大庸的真心,心里终是感动,想着自己先前那般对她,她此时完全可以安稳的守着汴州不冒险回京城来救自己。可她却在京城最危难的时候回到这里与自己共同敌,不由愧疚道:“皇姐说得是,一切听皇姐的。”
与景铭帝商议完国事,顾不得疲惫,苏流萤往宁太妃的长信宫而去。
事隔半年再回大庸后宫,苏流萤感觉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很陌生……
因为城外的战事,整个后宫都笼罩在一片沉寂凝重当中,后宫的主子娘娘们倒是不像平时里斗得那么厉害,一个个开始担心城外的叛军何时退,会不会打到宫里来……
从听说苏流萤回宫开始,宁太妃就一直眼巴巴的挺着大肚子艰难的站在宫门口盼着她来。如今看到她出现在了宫前的小道上,欢喜的一下子落下泪来。
不等她迎上来,苏流萤已快步上前扶住她,哽咽道:“娘娘……我回来了!”
看到苏流萤的那一刻,宁太妃高高悬起的心瞬间就安稳落了地。双手紧紧的抓住苏流萤的手,激动道:“流萤,你回来就好了……你回来我就不怕了!”
苏流萤能明白宁太妃的这种心境,可以依靠傍身的丈夫突然走了,留下孤儿寡母在这深宫,并且因为她之前在宫中得宠,并执掌后宫,自然免不得会得罪人,所以,当她没了依傍和权利,日子会比其他太妃更难过,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先帝的遗腹子……
半年时间未见,宁太妃不知是因为身孕的缘故,还是心里不得安宁,整个人异样的憔悴,眉眼间一片凄凉之色,脸色也不太好看。
苏流萤扶她进殿,看着她的神色,拧眉关切道:“娘娘气血不太好,是不是身边侍候的宫人没有上心?”
宁太妃苦笑一声没有回她的话,却是转头问起了楼樾之事来。
从那晚在苍山之巅许下愿望后,苏流萤开始试着让自己忘记楼樾,所以,再在宁太妃面前提起他,她的心绪平衡了许多,淡然的将胡狄发生的一切告诉给了宁太妃。
闻言,宁太妃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苏流萤,好半天都没办法从楼樾失忆之事中回过神来。
苏流萤苦涩笑道:“或许从一天始,我就与他有缘无分,所以……孩子也留不住,他也忘记了我。不过如今这样的局面对他却是好的……”
为免宁太妃担心恐慌,苏流萤没有将胡狄来犯之事同她说。
见她嘴上说得轻松,神情间全是掩盖不了的悲痛神情,宁太妃知道她心里定是放不下楼樾的,正要开口劝慰她几句,恰在此时,林牧来长信宫为宁太妃请平安脉,在见到苏流萤时,惊讶的同时也欢喜的笑了。
“微臣见过长公主。这个时候长公主能回来,却是大庸之幸。”
见到林牧,苏流萤却是想起了自己先前离开皇宫时嘱咐他的事,于是趁着他诊完脉离开时,与宁太妃告辞,送他一起出来了。
从长信宫一出来,林牧的神色就暗了下来,苏流萤见他的样子心里一沉,开门见山道:“林大人,我先前托付你的事,可有眉目?”
林牧眸光一沉,不露声色的打量了一番四周,沉声道:“微臣细细翻查了先帝逝世前近半年的医案,发现先帝在逝世前两月脉相出现异样,脉相时有紊乱,肝火也较之平时旺盛。”
“但那时正是九月入秋之际,天干物燥,太医院或许以为先帝只是此许的上火,再加上那时暴出了楼皇后与楼家一事,所以,都以为先帝脉相的种种异样,是心情所致……”
苏流萤心口一紧,切声问道:“林大人可是查出了什么?”
林牧迟疑片刻,终是沉声开口道:“微臣怀疑,先帝是被人下了五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