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真让自己逼出银子,而是找假的老赖。
想着又给自己设陷阱的俞墨,叶宴之咬牙,“他从哪里把你们找来的?演的挺好。”要不是自己有直觉,他们两和这里面关着的人真的没有区别,甚至比他们更像存了死志的亡命赌徒。
年轻的那个展演一笑,明明枯瘦的脸颊在这阴森的地牢中竟有了几分妩媚之意,张嘴,居然是婉转优美的语调,“小的是梨园鸳鸯班的班主,唱了十多年的曲了。”
叶宴之:…………
特么为了骗我们,居然找了一群戏班子来,俞墨你可真够可以的!
找出这一对父子来,叶宴之没有接着行动,而是在等顾怀陵,来这里,不是为了找捷径而是历练,不管俞墨到底想考什么,或许是眼力,或许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和顾大哥见识世间残酷之事。
自己是因为有直觉所以才能这么快察觉。
但顾大哥肯定没问题,他这么聪明,一定能自己找到的。
并不打算说自己已经论证出了俞墨的真实考验,等顾大哥,等他从刑房出来,等着看他会怎么做。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刑房的门一直紧闭,就在叶宴之想着顾大哥再不出来自己就要破门进去了的时候,刑房的门“咿呀”一声开了。
顾怀陵站在门内,身姿如竹,君子端方,只是脸极白发极黑,连唇边都泛着白,对着门外的叶宴之微微颔首,声音喑哑,“我去牢里看看。”
说完就抬脚往地牢深处走,一边走一边看,他走的很慢,步伐却很稳。
“怎么了?”
“他在里面做了什么?”
当时跟着顾怀陵进去的有三人,出来时居然三个脸色都不太好,甚至看着顾怀陵的背影隐隐有畏惧之意,有两人跟着顾怀陵去了地牢深处,叶宴之拦下了一个人。
李鹤也跟着皱眉,“刘扬你怎么脸色都白了?”
这人叫刘扬,在赌坊做事许多年了,说一句心狠手辣绝不为过,但现在刘扬脸都白了?刘扬看着顾怀陵渐渐消失在甬道深处的背影,那个背影走的很稳当,丝毫看不出他前面受了那么多的“酷刑”。
吞了吞口水,颤声道:“顾公子把里面的刑具在自己身上试了一遍。”
李鹤:“…………”
那里面的刑具,李鹤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整整三十六种,种种都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自己初来这里时,都恨不得绕着刑房走。就算他只是试了一下并非完全用在自己身上,但光这份胆量和对自己的“狠”,就足以让自己畏惧了。
看着那样温和的书生,竟有这份胆量。
“少爷。”
李鹤问道:“您不告诉他真正的考验吗?”
叶宴之一直在看着刑房里面的刑具,看着里面各种奇形怪状的尖锐上沾着的血腥,下颚微紧,黝黑的桃花眼不知在想什么,许久之后才缓缓道:“不必。”
“顾大哥比我聪明多了,他会自己找到的。”
视线还是牢牢的看着那些刑具,看着这间满是血气和凶戾的屋子,看着这间自己以前绝不会踏进去的屋子。
叶宴之被保护的太好,性子纯善又有些懦弱。
叶家大房虽仁善,但丫鬟小厮婆子犯了错,惩罚也是不能避免的,罚跪是后宅惩罚人最常见的手段,但叶宴之连这个都不敢看。
对,不敢看。
一旦看到有人受罚或者更激烈的惩罚时,他会远远躲开,他不忍看这些。后来在宫里飘了许多年,宫里的阴司和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就算叶宴之极力避免,还是看到了许多。
就算一直飘在大太监身边学了他身上的几分乖戾,和从前的自己已有大的不同,但还是,不会主动去直面这些。
看这这间刑房,想着这地牢里看到的种种,叶宴之忽然就明白了俞墨让自己来这里的用意,不仅想让自己学会察言观色,更想让自己勇敢一点,正视以前从不敢看的东西。
叶宴之在刑房门前出神,李鹤刚才已经领教了一分他的手段,并不敢多言,就在一旁安静呆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跟着顾怀陵的两个打手回来了一个。
直愣愣的看着李鹤。
李鹤:“怎么?”
那人:“顾公子去找了三十二号房的曹仁。”
李鹤:“???!!!”
看着李鹤面上的震惊,叶宴之笑问:“所以这个曹仁值多少银子啊?”
李鹤:“…………”
这两人到底是哪路神仙,这些人连一些不知情的打手都骗过去了,怎么他们一抓一个准!这么快,三爷是不是以为自己放水了!!!
叶宴之不再看有些癫狂的李鹤,定定看了刑房数眼,长舒一口气,直接自己推着轮椅缓缓进了刑房。
是要勇敢一点,不仅仅是俞墨的期望,自己也想这样。
………………
“家主。”
俞凛从外面进来,帘子打开的那一刻,六月末的骄阳有些刺眼的撒了进来,俞凛放下帘子,行了一礼。
“说。”俞墨看着手里的密报。
人在安汉,各地的生意都把消息送到了这边,还要拦着不让叶家人知道叶宴之的存在,顾怀陵叶宴之进了地牢还歇了一晚,俞墨却是昨天到现在都没休息。
俞凛低声道:“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刘大人那边很快就会来接手这边。”
安汉虽小虽贫瘠,但县令到底是官身,蚊子再小都是肉,还是有人愿意来啃一口的。张得才张县令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俞墨亲自动手,送点消息出去就有的是人想要接张县令的位置,隔岸观火就行。
张家在安汉县横行多年,把柄太多,闹一件出来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