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璜洙书院有什么好去的,我要在女子书院上学。”坚定、执着、无法摧毁的许诺。小世子的神情平淡,眼珠如墨,偏执是他现在唯一的情绪。
“且,若是娉娉在书院被欺负了怎么办。”
“我可以为她,欺负回去。”
……卢泯然: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让人突然无法反驳怎么回事。
戳中卢泯然的弱点,担心卢娉莞在女子书院里被人欺负这一理由,叫陆墨甄首次赢了他一局。
憋了一会,微微松动的卢泯然严肃又认真的补上一句:“若是真收男学生……”他扭头,看向夏侯苒:“表弟,你也去。”
夏侯苒:=口=
做一个安静的旁听者的夏侯茗已经很难维持脸上温柔淡雅的君子笑容了。?_?这是在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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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无原则宠溺卢娉莞的卢泯然和陆墨甄好像不是平白一说的,在不知什么时候突然达成一致的二人居然派出了身边看中的小厮给卢娉莞即将上学的书院,也就是琳琅书院送了拜访帖,请出来一聚,详谈可否让他(让表弟)进入琳琅书院上学的事情。
收到拜访帖,一时眼晕答应一聚的书院院长当时脸色就不好看了,荒唐!简!直!荒!唐!饭都没吃下去就离开回府去了,翌日就对书院的门房下达了“一定、绝对、必须、不能让郎子踏进琳琅书院半步”的命令。
本不想放弃,却不知何时被下朝路遇琳琅书院院长的卢侯爷知道个一清二楚,登时脸色青黑青黑的回府。“混账!简直混账!”卢侯爷原本的好心情在得知儿子给他丢了个脸以后彻底消散了,他冷声咆哮着让下人去找卢泯然,命令道:“让这混账给我滚过来!”
侯夫人睨他一眼,不大高兴道:“你这是做什么,刚下朝回来就大发雷霆的。若他是混账,那我是个甚么?”卢侯爷瞪大眼,又在侯夫人的注视下慢慢消了气焰,无奈又好气道:“我哪里是说你,你可知道我方才回来之前遇见谁了?”
侯夫人:“谁?”
卢侯爷直接道:“琳琅书院的院长周道玲。”说完,又见侯夫人一副这有什么的神情,默默看她一眼又不说了。想等你儿子过来把他做的事情说出来马上吓死你!
对儿子比较生气,是以,在卢泯然一手牵着蹦蹦跳跳的卢娉莞进来的时候,想要大声咆哮责问他的卢侯爷卡住了。对上乖女儿疑惑的小眼神突然有种责问不出来的感觉,只得弱弱道:“娉娉明日要去琳琅书院了,你、你可要阿爹去送你?”
等着夫君大发雷霆的侯夫人:……也就只有这个德性了。
似是已经预料到父亲把自己叫来是为什么事了,等进门以后就见父亲一腔怒火突然被浇了盆水冷却下来还说出这样一句话,简直不能叫他再鄙视了。呵呵。
卢侯爷显然已经在儿子眼中看出了“只能如此”的意思,登时脸一红,又在夫人默默注视的眼神中色厉内荏道:“还有你,阿然你身为兄长今日怎能私下去找琳琅书院的院长,啊?”
此话一出,侯夫人同卢娉莞疑惑的小眼神转移了对象。
卢泯然淡淡一笑,弯腰抱起咬着小手指看着自己的卢娉莞,镇定淡然道:“是我有所不周,本想一击即破,没想到那院长是个吃硬不吃软的。”
卢侯爷&侯夫人:(⊙o⊙)
卢泯然把玩着妹妹柔软顺滑的青丝,道:“听闻琳琅书院年纪最小的是六岁,娉娉虚岁也才六岁,我担心她去了会有人同她相处不好,没有人照顾她便想让陆世子和阿苒也进去上学,这样应是极好的。”他亲亲卢娉莞的额头,逗的她咧牙微笑。
这温情脉脉的一幕让卢侯爷登时就没了撒火的心思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好像自家女儿就是同诸多小姑娘相处不来,明明不会招惹别人还会被欺负,难道是她没有继承到自己的英气和勇猛吗?
莫名有些失落,卢侯爷张张嘴,想要说话就被侯夫人抹眼泪的动作给打断了,震惊的他搂过心爱的夫人连声问候:“这是怎么了?”多年没掉过眼泪的夫人居然哭了,简直吓尿卢侯爷,眼珠子来回在儿子女儿和夫人之间扫。
收到父亲示意的卢泯然走过来将卢娉莞往侯夫人怀里一放,然后假装就要松开手,让泪眼朦胧的侯夫人立马接过来,“阿娘不哭,不哭哦,娉娉乖乖哒。”卢娉莞扁着小嘴软软道,有种只要侯夫人继续落泪,她也会马上哭出来。
三双眼睛都看着自己,侯夫人心里的酸涩一过,轻声道:“我的娉娉年纪小小去了山寺修行,而今一去书院又要为她担忧,早知如此就应当给她生个男儿身的。”若不是长子做为嫡子先出生,女儿也不会有这样好的日子。只是没想到生出来以后身边养不过几年就分开了,而今她人天生心宽不爱跟人勾心斗角,在书院那么多世家姑娘在地方难免不会受为难。想想都城世家里,哪家姑娘不是小小年纪就已经可以算计来算计去了,就是自己这个小姑娘如同一张白纸,未曾染上过分毫色彩。
卢侯爷同她是多年夫妻,夫人这一番话说出来他就明白了,那是娉娉出生的那年,侯夫人有了血崩之事,险些丧命,后来御医就说她日后怕是不能再轻易生育了。为此当时卢氏一脉中的长辈都非常不满,也是那时候侯夫人种下心结,而深爱她的卢侯爷也打发了几个连妾室都算不上的通房。而那时候的卢泯然则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惊人的话:“侯府郎子有我一人即可,子焉敢有二心视我为无物?吾将十年为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霸气测漏的话果然只有总裁才能说出!
这样的壮志雄心连许多郎子都不敢说,于是在卢氏长辈眼中,这个还非常年少的下一任侯爷他大胆、妄为、有野心、敢说、敢认,比憋在心里跟个后宅夫人的算计一样的郎子好太多了,已经有些沉寂了卢氏如今正需要他这样的新鲜血液。
如此说来,卢娉莞的出生,能快快乐乐的长大到现在,一路也并不是没有波折的。只是这些波折,被爱她如生命的家人都提前一一摆平了。
爱女之意,拳拳之心,愿她生如夏花般灿烂。卢娉莞有时候呆,纯洁可爱,不代表她不懂人心,相反对这些她天生敏感。怀抱住侯夫人的细腻柔白的脖颈,卢娉莞突然道:“阿娘,娉娉不怕,不怕的。”她语气好认真,似要做一件大事般,定定的看着侯夫人。
“你乖,你乖。”侯夫人更加抱紧她,摸着她的后背重复着柔声夸赞。本来不过是一场闹剧,居然会惹得母亲掉泪,卢泯然再霸气侧漏也是无法预料的,他对这个母亲也十分有感情,心里略微自责,于是看父亲的眼神也冰冷了。
卢侯爷瞪眼,怪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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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一脉中女人身份最高贵的太皇妃卢侯爷的姑母终于同太后一起回都城了,刚好赶在她生辰日的前一天,因她同太后的关系情同姐妹,又对皇上有恩不忘本份,在宫中也颇有地位。她的生辰自然已经有内宫宫人请示了皇后早早安排了,只等她们一回宫,生辰当天下午宫里的宴会就开始了,被邀请在内的众多世家都齐齐带上家眷,无一例外的出席。
收到精美的宫帖后,侯夫人同嫂嫂谢氏开始搜罗裙衫,想着如何给自家夫君换上新衣,什么颜色最能将孩子衬得最好看,是不是时下最新的款式,有没有出什么新花样。当天出席太皇妃生辰宴会的人不知几多,带来的世家子弟或许都会叫人记不清。何况还有那么多大小姑娘也在,在此之前定也会一样精心装扮自己的。
侯夫人从少女时就喜爱这些东西,或者说但凡姑娘家的就没有不喜欢胭脂水粉,好看裙衫的。谢氏同这个小姑子越相处感情就越好,她是个利索的痛快人,心机有但不作恶,同侯夫人之间痛快话直说,对待卢娉莞也是非常好。此时就从自己从香洲带来的布料挑选出一等材质的出来,看合不合适给卢娉莞做衣裳。
这布料颜色很好看,后来做成了一套漂亮的华服,上面的图案是清新淡雅的玉兰花枝,蓝白色相涧染,广袖处却是如桃花般粉嫩的颜色,上面刺绣的繁纹,配上玉带束腰,珍珠玛瑙锦靴,衬得卢娉莞肤色白嫩如玉,吹弹可破。出发入宫当日,额上贴了上次购置的翠钿,似清丽的小仙童,叫人赞叹。
而卢泯然,他风姿本就过人,在那日也换了一套新做的华服,选的布料同卢娉莞是类似的一款,清雅别致,等做成衣服后气质淡漠却不容让人忽视的他出现在别人目光中时好似天神下凡般,惊艳了不知多少目光,卷走了不知多少姑娘的一腔芳心,求而不得,梦寐思服……
也有同他们坐的位置比较近的世家有女儿的,都愿意主动同卢娉莞说几句话,夸一夸赞她的裙衫,说一说她的翠钿,而目光却是自始至终都飘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卢娉莞不介意,她能吃能喝,有人找她说话她都很乖巧的听,也不打断别人。若是有人夸她,她也有模似样的夸赞回去,小小姿态,彬彬有礼,看上去也很是气质的。太皇妃的生辰宴会除了一起观赏歌舞,探讨话题,吃喝东西外,还有不少人在这好不容易大家能光明正大齐聚在此的机会联络联络感情。
宴会上有几位主力,一是太后和太皇妃,二是皇上皇后,三是重臣家眷,至于那些算不上资格的嫔妃和普通人家的家眷便是在这规定的园子里随意走动也是可以的。卢侯爷一家同这位太皇妃很有亲戚关系,又是这位太皇妃颇为喜爱的后辈,是以在诸多人面前对卢泯然和卢娉莞招招手,慈爱的让他们到跟前来仔细看看。
卢泯然修长如竹,风神俊秀带着卢娉菀站起来走上前去时,已经叫许多人都瞩目他们了。太皇妃也是个有趣的人,看见卢氏一脉的新鲜后辈居然如此有风采心里一阵得意,为此还偏头对太后夸赞了几句。
太后而今是快花甲的人了,从母仪天下到而今太后身份威严了一辈子,面上的笑容都是改不过来的标准微笑。她赞同道:“是不错,这两孩子生的极好,既然你也很是喜欢,那就将我从南海得来的夜明珠送他兄妹二人一对。”
太皇妃笑看着卢泯然、卢娉菀,道:“还不快谢过太后,能得太后的欢喜是你们的福气,日后可要进宫多瞧瞧咱们这些老人家。”
太后脸上皱纹都挤在了一起,笑容多了不少拍一拍太皇妃的手道:“你啊,宫里这么多孩子难不成还不够热闹吗,多大的人了还想折腾呢。”话是这样说,可也听得出太后的心情是愉悦的,并没有责怪同她情同姐妹的太皇妃。
大庭广众之下,风神俊秀的卢泯然叫一些公主朦胧了眼,他极自然的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中,在后宫中最尊贵的两位女人说话之后才道:“谢太皇妃、太后心意,我同阿妹早在日前也已经准备了贺礼。传说香洲出现了一种新的植物,花可做药,叶可治病,根可用食,有医郎最后将它制成了香膏,用之可美白润肤,焕颜光彩。”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见不光除了太皇妃和太后讶异又渴慕的眼神外,就连皇后宠妃公主的目光都热烈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