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聚忠有些纳闷,以往入内都有嬷嬷和侍女们随行,今儿怎么倒让自己一个人进去了,容不得他多想,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两个侍女轻福一礼:“额附,请入内。”
见额附进入殿内,她俩便悄悄退下又将房门轻轻带好。
耿聚忠整体了一下衣冠这才举步上前,借着月色与昏暗的烛光,穿过红纱重重,来到公主床前。
帐帘虚掩,娇声啼啼。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在耿聚忠眼中,和硕柔嘉公主虽然长得倾国倾城,可是每次见面都冷若冰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此时,她面色绯红,额上还浸着汗珠。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微微扑烁,身子还不安地扭动着,嘴里一直断断续续吟着诗词残句,看来果然病得不轻。
耿聚忠伸出手轻轻放在她的额上,她忍不住打了个战栗,想是踏夜而来的他,这手上自然带着些许的凉气,与她火热的额头相触,带给他不好的感觉。
耿聚忠忙要收回手,没想到却被她牢牢抓住。
“不要走,你不要走。”
“公主。”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知道的,平日里我都是装出来的,我不是不想亲近你,可是……可是我的苦衷……你是明白的。你为什么还这么狠心不理我!”她竟呜咽地哭了起来,面如梨花带雨,身如纤柳迎风,说不尽的楚楚娇媚。
微微蹙起的蛾眉,藏着撩人的风情。
风情?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耿聚忠觉得自己的脸也烧了起来。
往日的公主如同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对于他来说可以远闻其香,叹其观止,却不可亵玩焉。
今日的公主娇媚如杏,勾人魂魄,令人心惊。
不远处的香案上摆着一个小巧的香炉,从那里面飘散出如兰的香气,甜丝丝的沁人心脾,耿聚忠想要抽回自己被公主紧紧抓住的手,可是两人肌肤相触,他便被她点燃了一般。
夜色如墨,月光如银洒落在室内。
虚掩的帐子挡不住一室的迤逦风情,寂静的院落更将那此起彼伏的喘息与呻吟之声泄露出来。
院子一角站立的正是公主府管事齐阿岱和妍姝的教养嬷嬷章佳氏,章佳氏面色苍白,眸中带着七分惆怅:“这样做,好吗?”
齐阿岱冷冷一笑:“什么好不好?让太皇太后满意便是好。”
“可是……”章佳氏看他一脸冷漠,不得不将心中的话吞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室内的动静渐渐小了,仿佛一切重归平静。
常阿岱用胳膊捅了一下章佳氏:“去,该你进去了。”
章佳氏面露难色。
“快点,别耽搁了正经事。”齐阿岱的声音中透着威吓,让人莫敢不从。
于是,章佳氏悄悄推开房门,站在门口往里一扫,便马上闭上了眼睛:“额附,咱们公主年纪还小,初经人事,还请额附怜惜。”
一句话如同惊雷,耿聚忠立即清醒过来。
身下的女子,果然娇小的可怜。
白皙的小脸上浸着密密的汗珠,玉体之上自颈处而下星星点点印着粉红色的痕迹,那是自己留下的吗?
真该死!
耿聚忠自小远离家人孤身在京城长大,七八岁起便统管王府并号令京城内的靖南王手下兵将,明里暗里参与军政之事。
所以,他不是养尊处优、不知世事的公子哥。
对于女人,他也不是一无所知的青涩少年。
时至今日,各种各样的女人,他也经历不少。大婚之前,他的府中便早已养了几房姬妾,男女之事于他,早已如骑马射箭、吟诗作画一样平常。
只是今夜,他仿佛如天地初开混沌一般,公主与她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所以,一向自制的他,才会失态吗?
他知道,宫里的规矩,与公主燕好却不能留宿,从床脚拿过衣袍麻利地穿好,临起身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尚在梦中的她,面若三春之杏让人心意荡漾,薄薄的红色樱唇微微翘起惹人万分眷恋,平日里顾盼生辉的美目紧紧闭着仿佛藏着满腹心事,只是眼角边为什么会不经意地溢出一滴泪光?
正在恍惚之际,耳边又听嬷嬷的催促,于是起身向外走去,从随身带的物件里捡了一个最贵重的玉佩双手奉上:“多谢嬷嬷提点!”
章佳氏有些惶恐,接过玉佩的手微微有些抖动,按理说公主和额附圆房是件大喜事,额附打赏公主府的下人也是应该的,可是此时拿着赏赐对她而言仿佛像是鞭子抽在脸上一般。
“额附不必多礼,都是奴才应该做的。还请额附明示,公主可是完璧?”
问得如此直接,倒让耿聚忠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回首一望,那红纱帐里的妙人此时睡得正浓,满心的甜蜜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他只得点了点头:“公主的操行自然毋庸至疑。”
“那就好。”章佳氏快步走入里面,在红纱帐中停滞片刻,再回来时手中已然多了一物,雪绸上落梅点点。“请额附留个印迹,宫中规矩,明日要将此物封存送到宫里,以证公主与额附圆房之喜。”
这满人的规矩,耿聚忠不知如何是好,从怀里摸索了一阵子拿出随时携带的印鉴在那雪绸之上的干净之处轻轻盖上。
“好了。”章佳氏如释重覆,“天色不早了,额附还请早些回府安置吧。”
“多谢!”耿聚忠点了点头,又回头往那帐中凝望一眼,随即便推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