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瓜尔佳氏的美梦
鳌拜府中。
弟弟穆里玛、亲信玛迩赛、侄子塞木特与遏必隆等人聚在书房,众人神情义愤,穆里玛更是大发雷霆:“大哥,小皇帝这是明摆着给咱们瓜尔佳氏难堪,当初青阑原本就该留在宫里当贵妃,到了却嫁了兰布那小子。咱们心中有恨,但好赖青阑还是个郡王妃,便暂且忍下。可如今越发欺人太甚,让咱们依阑当个侧福晋,这脸打得也太狠了!”
玛迩赛哼了一声:“就是,更可气的,那嫡福晋若是大富大贵椒房勋戚之家也就罢了,偏是明安图家的丫头,一个二等侍卫的女儿,京里连所像样的宅子都没有,凭什么指她当嫡福晋?皇上这是将咱们奚落到家了。”
塞木特瞅了瞅鳌拜,又瞧了瞧遏必隆:“听说这西鲁克氏与你家大格格昭妃娘娘私交不错,这次她能被指婚给裕亲王,想来也是昭妃娘娘的功劳?”
塞木特此语一出,众人皆瞪着遏必隆。
连鳌拜也愤愤道:“这东珠,年纪越大越不明事了,哪头亲哪头远,她不知道吗?那依阑是谁?老夫的亲侄女。跟她好赖也算是姐妹一场,怎么不知帮衬着自己人,反而去帮一个外人!”
遏必隆眨了眨眼睛,目光扫过众人,又盯上鳌拜:“若能得宠,嫡庶有什么区别?你们诸位家里,最宠的可都是嫡福晋吗?”
这一语,倒把众人问住了。
鳌拜想了想:“嫡庶倒也罢了,没留在宫里总是可惜。”
遏必隆不以为然:“进了裕亲王府,其实才是正途!”
“怎么说?”鳌拜不明。
众人也是疑惑。
遏必隆只看着玛迩赛:“如今你在户部的差事,可还顺心吗?”
“你这个老家伙,人家说着东你偏去扯西,什么意思?”鳌拜不解。
玛迩赛却恍然明白:“遏公的意思,玛迩赛明白了。当初户部尚书之位,我与玛希纳相争,最后皇上碍于鳌公的面子,虽将差事赏给我却留了伏笔。咱们原以为能称心如意将户部事务牢牢抓在手心。哪里想到皇上又提了那个王弘祚,虽然为我副手,但却处处掣肘,碍事得很。如今遏公的意思是,只要依阑能够得了裕亲王的宠爱,便可以让裕亲王为我们所用。”
遏必隆抚须不语,略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个意思。”鳌拜想了想,似乎不以为然,“裕亲王?这老二福全虽领了一个亲王的爵,但他能管多大的事,拢住他管个屁用?”
遏必隆盯着鳌拜:“眼下议政王会议是安亲王把持,你不是常说这意见屡屡与你相左吗?”
鳌拜瞪大眼睛:“你不是说有法子能让福全顶了岳乐?这不可能!!”
遏必隆也不解释,只看了看玛迩赛。
玛迩赛脑子一转,面上大喜:“遏公真是精明,一语点醒梦中人。只要鳌公点头,玛迩赛有法子让安亲王被撵出议政王会议。那时候议政王里除了康亲王杰书还算老成以外,便都是些不太中用的。咱们让依阑拢住裕亲王,推他上去,这事情就好办了。”
“我点头?”鳌拜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点头你就能办成?岳乐把持议政王会议多年,根基深厚,不是说拉下来就能拉下来的。况且福全虽木讷,但一向与皇上关系亲厚,搞不好反而是帮衬了皇上。”
穆里玛接过话茬儿:“那倒不一定。没钱没权的时候,他只能依附着皇上。若自己有机会出头,还真不一定。毕竟都是皇上的种,凭什么要给弟弟当差受驱使。没准儿,福全心里还憋着委屈呢!”
塞木特频频点头:“阿玛说得对,再说了,不管怎样,这年轻木讷的裕亲王总比老谋深算的安亲王要好摆弄,不是吗?”
鳌拜点了点头:“但是,你们打算怎么搬倒岳乐?”
众人看着遏必隆,遏必隆却看着玛迩赛:“你前些日子着人在文华殿做的那些功课,该拿出来晒晒了。”
玛迩赛大笑:“遏公真是神人,玛迩赛这点小伎俩都没能逃过您的火眼金睛。”
“你们打的什么哑谜,若有好主意,就赶紧说来听听。”穆里玛催问。
玛迩赛道:“皇上通过编撰《世祖实录》网罗了一批饱学之士,借着编撰实录之名在一起商议国事,还将与咱们亲近的编修剔除在外。如今倒像是另立了一个朝堂。我觉得不踏实,便派人悄悄买通了文华殿的太监,如今不费什么力气,就能知道他们在议些什么。听说最近正好议到世祖临终授命。这几位编修对先皇的《罪己诏》有了歧义,认为《罪己诏》非先帝本意,真正的遗诏并未公布。”
“那又怎样?谁不知那《罪己诏》是太皇太后为了安抚当时的局势自己改的。咱们的先帝爷若有这样的悔过,也不必早死了。”穆里玛满不在乎,“他们提这个有个屁用,难道还能推翻不成?”
玛迩赛笑了笑,笑中藏奸:“他们能不能推翻咱们不管,咱们倒可借遗诏之事来用一用,借机逼安亲王退政,也给皇上敲敲警钟!”
“怎么说?”众人立即来了精神。
玛迩赛压低声音:“几位大人可听说过,当初先皇真正的遗旨可是‘传弟不传子’的。”
“啊?”众人大惊。
鳌拜面色沉静,想起当年种种,目光闪过寒光,对上遏必隆:“老家伙,还是你厉害!这样一来,咱们就能逼小皇帝自断臂膀了!”
遏必隆淡然一笑:“我只是想让皇上知道,有时候真相其实更残酷。”
“说得对!若不是咱们保着他,承认他,他这个皇位能坐这么稳?不要总想着跟咱们这帮老臣折腾,咱们又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们爱新觉罗家?”鳌拜频频点头。
众人今日原本愤愤而来,如今议出这样一个结果,都很是高兴,鳌拜又命下人在花厅摆酒,大家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才各自散了。
才回到后宅,就见到女儿敬瑾郡王福晋青阑迎了上来。
“你这个丫头,好赖也是堂堂郡王福晋,你们府上没事情让你管吗?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回头留神老福晋给你使脸色。”鳌拜坐在宽敞舒适的大圈椅上,接过青阑递来的醒酒汤喝了一口,虽喜欢女儿体贴,但终究是嫁出去的别人的福晋,便忍不住说她。
青阑笑道:“切,给我使脸色?他们家全府三两百人都算上,日夜祈祷我别给他们使脸色也就烧高香了,还敢给我使脸色?借他们几个胆子!”
“哈,你这个丫头!”鳌拜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衣袖,“倒真是我鳌拜的种,比你那几个哥哥都强。只是强归强,别出了圈,你阿玛现在位高权重,你婆家还不敢怎样,可万一日后有个什么变故,留神人家变本加厉报还给你。那时,你阿玛若不在了,也护你不得!”
“阿玛。”青阑听了此语,心中一惊,“朝中风向对阿玛不利吗?”
鳌拜摇了摇头:“小孩子家家的,管什么朝中的事。”
青阑瞪了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兰布都跟我说了。皇上总瞅阿玛这班老臣不对眼,处处提防,如今培植了一些新人干臣来与阿玛作对。”
“嘘。”鳌拜盯着青阑,“兰布跟你说的?这么说这小子还挺稀罕你的?”
“那是!”青阑面上十分得意,“阿玛,千万别小看青阑,女儿告诉您,朝中、宫里的事情,女儿都一清二楚。才刚女儿来的时候特意去堂叔家里瞧了依阑,女儿已经将她劝好,让她安心嫁给裕亲王,好好花些心思得了裕亲王的宠爱,日后好帮衬阿玛以图大事!”
“图大事?”鳌拜听了一惊,酒立即醒了,瞪着青阑,“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