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这次所谓的赏春大会,其实也不就是变相的相亲会吗?
想着想着她含怨带嗔地瞪了一眼子雁,这回连一向冷酷惯了的子雁都忍不住微微笑了。
“锦瑟,别对本王抛什么媚眼,本王不好女色,不吃你这一套。”
锦瑟无奈,感觉纯粹对牛弹琴,于是又转向安澜:“二姐,这赏春会过了以后,准了我的折子让我去军营吧。”
安澜假装不知道她的目的,只是正色道:“军营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锦瑟红了脸,违心道:“不是二姐要我多历练历练吗?若是起了战事,也不至让我手足无措。”
子雁却接话道:“依我看,就算将来有了战事,也根本用不着你堂堂锦亲王上阵杀敌,你只需这么一站,光这美色就足以把对方的大军给迷晕了。”
安澜闻言,难得的抚掌大笑,称子雁的主意妙极。
锦瑟于是语塞,干脆再不出声。
这三姐妹聊天到一半,忽有两个贵人在宫侍的通报下现身,一个就是这段时日如日中天的莫如焉,他身着金银丝交绣的绮衫,陪衬着月泽绸绢长帛披锦,那头乌泽墨缎长发松松挽着,平添了几分娇媚,头上斜插着一支珊瑚步瑶,缀五采流苏垂坠两侧,随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晃。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殷亲王,锦亲王。”
他入内请安时神情沉静优雅,那动作如行云流水,即使面对一个女帝和两个亲王依然举止自然,不见分毫的紧张,与之相比,他身边的另一个同样贵人装扮的美少年便明显忐忑多了。
他看上去还很年轻,约莫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纤细的腰肢不胜瀛弱,身段纤细婀娜,姿容清丽难言,摇曳生姿,曼妙若绯红转羽,红唇轻点微红,腮处淡粉,极是妩媚婉约。
莫如焉的声音是低沉柔和的,而这个少年的声音则是娇媚清脆的,只是他开口的时候,那一声魅惑入骨的问候,让锦瑟差点没跌到椅子下面去。反观子雁,倒仿佛习以为常,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如老僧入定般。锦瑟好生佩服。
想到这后宫佳丽三千,如今单单见过的便已经让人眼花缭乱,恐怕还不知有多少数不清的后宫美人。锦瑟细想想,倒真说不清楚究竟是安澜艳福不浅,还是该说她实在太辛苦。
“你们怎么来了?”安澜面无表情地问道,恢复了惯常的帝王威严。
锦瑟和子雁都知道,能被允许通传直入御书房的往往都是彼时最受宠的后宫贵人,安澜向来不会专宠宫内任何一个嫔妃,所以莫如焉显然极是得宠,最近的几次入宫,每次都能看到他陪侍在旁,锦瑟有些好奇,不知他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让安澜这般看重。
莫如焉是贵君,身份原比身旁的贵人更尊贵,然而抢先说话的却是那个柔弱的小少年,活脱脱的一个古装美人……面色微红地福了福,他柔声道:“臣妾听闻皇上早朝散后便在御书房半日,想来未曾进食,所以亲自炖了盅血燕银耳送来。”
锦瑟一边听,一边微微抽动着嘴角。
这些女尊世界的男人们,怎么和男尊世界的女人们都一个德性,每个找借口来见皇帝的,都只会端吃的喝的之类的东西,要是皇帝此时根本不饿呢?
安澜淡淡颔首,看不出表情,只是点头道:“难为福贵人费心了,放下吧。”
少年羞涩地道了声是,随即婷婷袅袅地走上台阶,将碗盅放在安澜的桌上,还体贴地打开盖子吹了吹:“皇上趁热喝。”
听到这犹如贤妻良母的经典对白,锦瑟忍不住浑身都抖了抖,引来子雁又一个斜睨。
好吧,她的确要努力适应,苍天啊,大地啊。
幸好林素衣虽然曾做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却不会做的过于刻意,流于媚俗。
当然,安澜不是锦瑟,她还是很受用福贵人的这番讨好与邀宠。
她看着福贵人,很给面子的端起了燕窝尝了口,微微颔首:“不错,你倒是费心了。”
福贵人一脸喜色,仿佛受宠若惊:“这是臣妾亲手炖的,若是皇上喜欢……”
安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打断他道:“只是若只为了送一盅燕窝,不必亲来御书房,这里毕竟是朕与朝臣商量国家大事的地方。”
这话虽然说得语调平淡,但是任谁都听出来语中的凌厉之意。
福贵人顿时瑟缩了一下,面色白了一下,唯唯诺诺的低声应道:“臣妾知道了。”
安澜不再开口,显然这是个最近得宠尚不知道收敛分寸的傻瓜蛋,锦瑟在心里叹息,随后看到安澜的目光撇向了一旁的莫如焉,方才少年故意在安澜问话后先一步作答,以在他之前表现自己,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作声,只是平心静气地待在一旁静等安澜的目光看向自己。
如今,见安澜终于有意要问,不由宛然道:“皇上,臣妾此来是为荣侍郎求情。”
安澜微微扬眉,示意他说下去。
“荣侍郎被禁足期间,已是水米未进三日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会支持不住。”
好吧,又来了一个荣侍郎,锦瑟在心里嘟囔起来,二姐,你还真记得住这么多些个后宫男人呀。
“禁足?水米未进?”此时安澜微微眯起眼,
莫如焉一叶而知秋的本领这时候显示出来了,他见安澜一脸惊讶,便开始沉默了,而这个沉默很恰到好处的让聪慧的女帝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沉下脸,安澜朗声道:“安福!”
大内总管安福立即瑟瑟的跪下。
“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朕虽赏罚分明,却也不想草菅人命。”
锦瑟异常同情这位总管大人,你说后宫这么大,她还是天天跟在安澜身边伺候的,哪里能管得过来这么多事情呢,偏偏遇到一点点小事情,第一个遭殃的铁定都是她。
“皇上,老奴并不知详情,只听说前几日荣侍郎因装饰上仪制不当被凤后禁足,据闻是由皇贵君看管惩处。”
“仪制不当?”
“荣侍郎在面见凤后时佩戴了本不合他六品等阶的琉璃玉簪流苏,故而被凤后责罚禁足三日。”
一时间,书房内寂静无声,唯有锦瑟不合时宜的发言打破了这阵沉默。
“什么琉璃玉簪流苏?”
“是西南小国今年进宫的珍品,皇上半月前赏赐给了荣侍郎!”
锦瑟的问话已经道破天机,若非安澜这个女帝钦赐,小小六品侍郎又怎会有这违制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