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 / 2)

锦瑟又笑道:“皇上,这荣侍郎可真是傻,原来您赐的饰品压根就是不能戴的,那还赏赐了干嘛?倒不如卖了换钱,您也是的,赏什么不好,居然赏个害人的玉簪流苏,还忘记了他的品级压根就不能带,这不变相的折磨人吗……”

此时,别提安澜和其他人的表情了,总管安福已经在偷偷地抽气了,这玉锦瑟,把别人不敢说的都给说了,还敢这么直接了当的责怪女帝,太岁头上都敢动土,老虎嘴里都敢拔牙,再偷眼瞧瞧安澜的神色,只听见啪的一声,女帝已是重重地拍了拍书案,她冷冷道:“锦亲王,你可说完了?”

这玉锦瑟,又开始犯怜香惜玉的毛病是不!堂堂皇女,性情却这样仁善,哪天被人吃了都不知道,安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恼怒地看着她,当然别人是压根不知道女帝心里此时怒的居然是这些。

“说完了!”锦瑟好心地又补充了一句,“我看现在应该差人去把那个荣侍郎放出来了吧,三日不吃饭还好,三日不喝水,这人恐怕也……,臣见皇上既赏赐了那琉璃玉簪流苏给那侍郎,想必也是喜欢他的吧,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岂不可惜。”

安澜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瞥了眼一脸诚挚的锦瑟,没有理她,而是转头继续对着安福道:“凤后禁足他三日本算不得什么,可为什么会三日水米不进。”

安福惶恐地回道:“老奴不知,只听说凤后将荣侍郎调给皇贵君看管当夜,荣侍郎便被重重责罚了三十大棍…随后便带伤禁足,无人照料…”

安澜思忖许久,方才森然道:“只是戴错了朕赏赐的玉簪流苏,便被施了三十大棍,此等大事,为何朕竟不知?”

这一眼端得冷厉非常,安福和一众宫侍立即吓得冷汗直流,俯倒在地:“奴才知罪。”

安澜冷冷拂袖:“把皇贵君宣来。”

这下,连锦瑟都听出来了一些金枝欲孽的味道,她向来不关心安澜后宫内的争斗,然而她的凤后与皇贵君都是当年陪着她一路从太女登上皇位的,算是少年夫妻了,想到这里不由再度暗暗忖度了一番,自己可绝对不能再娶了,否则要她没事天天应付这样的事情,累也给活活累死。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皇贵君来到御书房的时候,莫贵君和福贵人已经纷纷退后站到了安澜身后,见他入内立即行了标准的宫礼。而锦瑟也不能再安之若素地坐着了,皇贵君不同于普通的贵君和贵人,相当于半个帝王了,仅在凤后之下,大周后宫可以设有六个贵君或者无数个贵人,却只能有一个皇贵君,也因此,当这位皇贵君出现的时候,她和子雁也都必须站着见礼。

片刻间,锦瑟已将他打量清楚。

雍容华贵,是她对这位皇贵君的第一印象,肤若凝脂雪堆就,细柳扶风摇曳行,他本该于安澜同年,望去却仍如二十许人。不疾不徐的施施然入内,光一身皇贵君制的茗烟锦缎便已经彰显其身份,行走时飘逸若风,发间缀着的是名贵的南海珍珠,如繁星点点没入乌云间,手腕上配着一对翠白的玉镯,那腰身很瘦,清清冷冷,高挑修长,倒很有几分模特的架势。

锦瑟并非是那些个风流玉家皇女,所以对着这些个国色天香齐齐上阵聚集安澜的御书房时,她只是带有幸灾乐祸性质地低声嘟囔了句:“可真热闹啊!”就见安澜冷不丁的一道目光朝她脸上射了过来,顿时立即乖乖闭嘴做了个泥菩萨。

此时即使面对着安澜凛然的目光,这皇贵君仍然面带笑颜,泰然自若的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果然是一派天潢贵胄的气度。锦瑟知道这人曾是宋家的大公子,宋家是书香门第,却也是大周的世家,根深蒂固,多年来在朝中也颇有些势力。而这宋家的大公子,早闻出阁前便是个心高气傲,琴棋书画全才的人物,嫁入皇室为贵君亦是顺理成章。

“荣侍郎的事情你可知情?”

“臣妾知道。”

安澜微微挑了挑眉,皇贵君依旧低垂双眸,波澜不惊地回道:“荣侍郎因违反了后宫装饰仪制,凤后将其交给臣妾责罚,臣妾依着家法,杖责三十,随后禁足三日。”

“后宫家法?什么样的家法竟为这么点小事就把人弄得半死不活?怎么朕从来不知?”安澜的语调微微有些阴沉,锦瑟心里暗暗打起了小鼓,二姐啊二姐,说起来你才是罪魁祸首,就算是她这么个只在电视剧里浸淫的人都知道,后宫里谁最得宠又没足够的地位的,都会死的那个凄惨。

为了争宠,女人和女人斗起来已经够狠,男人和男人斗起来自然也不会留情。

要怪当然只能怪皇帝只有一个啊……

这皇贵君倒是丝毫不慌不忙,只依旧沉稳谦恭道:“皇上日理万机,后宫之事向来由凤后掌管,臣妾受凤后所托亦不敢有负。依着后宫宫规,佩戴违制饰品需杖责十棍,荣侍郎身为六品以下却佩戴正三品方可坠饰的流苏,显然有违宫规,因其逾制三级且在被凤后盘问时出言不逊,故施了三十刑棍略为惩戒,且禁足三日以观后效。如今他一时心气难平,水米皆不进,故而臣妾已传唤了御医为其诊治。”

一番话真是说的滴水不漏,饶是安澜也一时说不出什么来,只得微微皱眉,直直看着此时一脸平静的皇贵君。

锦瑟则做恍然大悟状,温和地笑道:“皇贵君果然能干,执行后宫家法亦是干脆利落,只是逾制三级便要从十棍变成三十棍,原来宫规所谓的逾制只是指逾制一级?这算法本王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皇贵君显然没有想到锦瑟会如此问,于是面向锦瑟道:“禀锦亲王,荣侍郎因心中对该责罚不忿,而对凤后出言不逊,以下犯上,为了小惩大诫,故而罚以三十棍刑。”他说着,同时淡淡地扫了一眼一旁的福贵人,“当日福贵人亦在场,想必也是亲见的了。荣侍郎对凤后如何不敬。”

安澜看向他:“皇贵君说的可是真的。”

福贵人此时静默了会,他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安澜和皇贵君,方才低呐着开口:“确是如此,正如皇贵君所言。”

他显然是在说谎,因为锦瑟注意到他说这话时,肩膀有些微微的抖动。这无疑是心虚的表现。

眼看着这两个后宫男人如今就当场演出了一出金枝玉孽的戏码,她不由失笑 ,却在下一刻眼尖地看见了此时安澜的脸上微微扯动了一下,稍纵即逝的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旋即便消失了。

此时,因着皇贵君或是福贵人乃至所有人都微低着头,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表情。只有偷偷抬眼正对安澜的锦瑟看到了,而安澜显然也不介意让自家的妹妹瞧见这一幕。

调整好情绪,安澜便淡然地道:“既如此,派个御医看好他身上的伤,既然他违了宫规又冒犯了凤后,便将这荣侍郎打入冷宫,贬为宫侍。 ”

“是!”皇贵君微扬嘴角,锦瑟没有看出来他是否有一丝半分的得意,似乎他对安澜如此处置早在意料之中,但是从这事情上她倒是体会到了安澜的无情,显然对她来说,后宫的男人再喜欢也不过是件随手可丢的衣服罢了。女帝的男人毕竟太多,估计不是不想管,而是已经懒得管了。

目光扫过一旁始终静默无语的莫如焉,就见他亦是一脸平静,仿佛方才求情的并不是他一般,这人也是个聪明人啊,然而……他此来真的是为这荣侍郎求情的吗?

也许即使这皇贵君,今日在莫如焉面前亦是输家。

心里开始泛过异样的感觉,她怔怔地看着安澜,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她的王府遇到同样的情况,她是否会救素衣……答案似乎很明显。

她会!这几乎是个毫不犹豫的回答

不单单是因为她不忍心,也或许是因为,如今的素衣对她来说,绝不会像荣侍郎之于安澜这般。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亦也已经开始在乎起素衣。

心底浅浅的一动,原来在这个世间再如何想逃避,也终究会希望有一个家,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锦瑟有些恍惚,她仍然无法分辨这是种怎样的感觉。也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正公然的在锦瑟的御书房里发呆。

看到锦瑟的表情,安澜忽然笑了,可是锦瑟直觉觉得她还是不要笑的好,安澜一笑,她就知道自己要倒霉,果然,下一句就让她有想撞墙的感觉了。

“锦王看来颇为不舍,不如,朕将这荣侍郎赐给你如何?”

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锦瑟慌忙摆手,几乎想要跪下:“皇上万万不可。”二姐,就算你再不把你家的男人当回事,可你这还是乱伦啊!

见她方才质问自己时还那般正气凌然,如今倒是仓皇失态,安澜心里好笑,面上依然故作严肃:“怎么,朕要赏你,你还左推右辞的……荣侍郎是个难得的美人,善解人意,莫非你是嫌弃他被朕宠幸过?”

废话!可是锦瑟当然没胆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