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峋虽有几分愕然,但看见秦春娇安然无恙,一根头发都没少,心中还是一宽。
他将秦春娇拉到了身后,看着那边狼狈不堪的林香莲,朗声道:“香莲,你犯的案子发了,官府如今来拿你,你还是快些自首去吧。”
林香莲从地下爬了起来,经过之前在地下一番滚爬,她衣衫有些凌乱,发髻也散了,头发上还粘着几根草。
她冷眼看着易峋将秦春娇护在身后的样子,心中已经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希望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出丑难看。
她抬手将凌乱的头发压平,向着易峋浅浅一笑,动容道:“峋哥哥,你来了。”
秦春娇听得有些不舒坦,但也没说什么。
易峋皱了眉,斥责道:“你又打算干什么?!”
林香莲笑着,轻轻说道:“峋哥哥,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我只是想、只是想你能看我一眼。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春娇姐能做的事,我也能做。我也能为你做饭烧菜,我也能做生意,甚至你想要孩子,我也能为你生。可是为什么,从小到大,你眼里就只有春娇姐?就是因为,她长的比我漂亮?!”
这番话,听得易峋毛躁不堪。
他看着林香莲,眸光冷厉,宛如在看一个肮脏的什么东西。
他刚想张口,却觉察到秦春娇在他身后,揪紧了他的衣裳。
易峋握住了秦春娇的手,在掌心里揉捏着,仿佛是在抚慰。
林香莲看在眼中,眸子里犹如滴血。
易峋开口道:“打小,你就喜欢跟在春娇后面,其实只是想要借机会来靠近我们,想要求个庇护。你早早没有父亲,和林婶儿两个相依为命,有这样的心思,也不算什么。但你有想过要独立为生么?”说着,他缓缓摇头:“没有,你那心里从来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依靠别人。春娇虽然父母双全,但她父亲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大家都明白,她的处境其实比你还要艰难。但即便如此,她也依然努力的生活着。她的生意,我没有插过手,只靠着她自己,依旧是红红火火。她和你,原本就是天上地下的两种女人。”
易峋也曾想过,自己到底在迷恋秦春娇的什么。娇媚的容貌和甜美的身躯?这的确能令男人一时迷醉,可真正打动并让他贪恋着的,是那温婉柔和之下、坚韧不拔的内芯。他想要长长久久的占有她的这份美好。
林香莲双目圆睁,她根本不相信易峋的说辞,冷冷一笑:“你胡说,她能过好日子,还不都是因为有你?!什么都不是,只是因为她的命比我好而已!峋哥,你是不是忘了她曾经为了富贵,自愿进城给人当妾?!”她以为,这番话必定能让易峋想起当初被秦春娇背叛羞辱的事来。
即便易峋不喜欢她,她也一定要给他们添上些堵!
然而易峋却不为所动,俊朗的眉宇微微一皱,似是极其厌烦的说道:“我和她之间的事,不用外人来插嘴。你口口声声说都是为了我,难道逼迫赵三旺给我一家下毒,也是因为喜欢我?!你的面摊害了多少人,也全都是因为我?!林香莲,你当真令人恶心。”
他这话口吻虽淡,但话语里却带着一股极度的轻蔑和鄙视,仿佛林香莲三个字和臭虫一样。
林香莲看着易峋,心爱男人眼中那鄙夷唾弃的目光,弄得她几乎要发疯崩溃。
她忽然尖锐的嚎叫了一声,将易峋和秦春娇吓了一跳。
林香莲一步步的向后退着,她露出了一抹自以为凄艳的笑容,痴迷的看着易峋,声音飘飘忽忽:“峋哥哥,我爱你,我要你永远永远记住我。”
说着,她脚下一趔趄,身子迅速的往下滑去。
易峋暗道了一声:“不好!”当即一个箭步上前。
原来那林子后面,便是陡崖,摔下去,是定然粉身碎骨的。
林香莲向下坠去,满心想着这一次,易峋定然会永远记住她。他看见秦春娇,就会想起自己。不论如何,就算拼上一条命,她也要在易峋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她想着,甚至陶醉了起来。
然而,一只大手忽然有力的拽住了她的胳膊
林香莲睁眼抬头,入目就是易峋那张冷峻的面容,她笑着轻轻说道:“峋哥哥……”
话未说完,却听易峋厉声喝骂道:“林香莲,你以为你可以一死了之?!你可当真是卑鄙、怯懦、无耻到了极点!你的命,是那些被你残害过的人的!你定要到官府受审伏法,好给那些受害者们一个交代!”
林香莲几乎要疯狂了,她拼命的挣扎,叫喊着:“你让我死,你让我死……”
易峋沉声说道:“你当然会死,但不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你那条烂命,我不稀罕,你要留着填给被你害过的人!”说着,他臂上发力,就将林香莲提了上去。
原来,林香莲才往崖边退去,易峋便有了防备。她往下跳时,易峋攀住了一株松树,紧要关头上拉住了她。好在易峋自幼习武,膂力甚强,一手拉着树干,一手拉着林香莲,尽能支撑的住。
他将林香莲拉上了岸,林香莲尚未站稳,秦春娇便上来,抬手便是一记耳光。
林香莲左边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她没想到一向温婉和善的秦春娇居然会动手打人。
秦春娇冷冷说道:“这是你要下药害峋哥的。”
林香莲怒道:“你……”
话未说完,秦春娇又一巴掌扇在了她的右脸上,但听她又道:“这是你跳崖害峋哥冒险去救你的。”
林香莲捂着脸,悲从中来,不由哭了起来,她为什要受到这种屈辱?
秦春娇看着她,目光里满是冰冷,她说道:“你口口声声多爱峋哥,你可有为他着想过分毫?你从始至终所作所为,不过就是想和我争宠而已。香莲,你心里最爱的人只是你自己,你只想找个靠山罢了。”说着,她眼中忽然露出了一丝悲悯的神色,继而说道:“活成这个样子,你真可怜。”
林香莲放声悲号起来,她才十七岁,正是大好的花样年华,却活得不堪到了这种地步。
这一切,都该怪谁呢?
最终,易峋押着林香莲下了山,将她交给了王贵生。
林香莲已是心如死灰,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任凭王贵生将她捆了。
赵桐生看在眼中,急的火烧火燎,但又无可奈何。
林香莲什么也没说,就被王贵生带走了。临走前,她还不停的回头去找易峋的影子。
然而易峋却拉着秦春娇的手,头也不回的回家去了。
这个恶毒的女人,只令他烦恶。
回到家中,竟已将近黄昏。刘氏烧好了饭,正等他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