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知道啦,所以就乖乖地回来了,”顾容安撒娇地摇了摇顾衡的袖子。她瞄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顾昭昀,当着正主的面,究竟要不要告状呢。
哪知她还在犹豫,顾昭昀就先说话了,“大娘,听说你鞭笞了巡检司正使?”
巡检司区区正使的小事还传不到顾衡的耳朵里,他听了这话,也低头看挽着他胳膊的顾容安。心里想的却是,打了就打了,这算什么大事。却看见他娇滴滴的小孙女眼圈儿一红,打人的自己委屈上了。
“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既然四叔提了,我就要跟祖父说一说了,”顾容安委屈极了,“祖父您可不知道,这个巡检司拿着您的手令说我窝藏了要犯,要搜我的院子呢!”
她用手指抹抹眼泪,“我一个女儿家,哪里敢窝藏要犯呢。”她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有点灰溜溜地,“我怕再住几日,又有人来搜院子,所以这才回来了。”
“混账!”顾衡怒了,堂堂县主的院子,也是巡检司能搜的?
他安慰地拍拍顾容安的肩,表明了做主的态度,“为何刚才不说?”
顾容安脸色讪讪地,“我觉得丢脸,才不要提这件事呢。”
听了这话顾衡是又气又笑,安安傻乎乎的,竟然还怕丢脸不肯提,果真是个宝贝。
顾容安偷眼瞧见顾衡有点想笑的样子,懊恼地跺脚,“我就知道祖父听了要笑话我,可是那巡检司拿着手令呢,说是奉了王爷的令在搜查要犯,我要看手令,那个正使才是拿出来了,却说是四叔吩咐的。”
顾衡神色微变。顾昭昀也慌了,他并不知道巡检司竟然会说出是他吩咐的话来。
顾容安仿佛一点也没有察觉父子俩的情绪变化,继续道,“一会儿说是祖父,一会又说四叔,我看呐就是胡扯,我气不过,就打了人。”
“祖父,我打了您的官员,您不会怪我吧?”她的眼神怯怯地,特别的可怜。
“打得好!”顾衡连忙给顺毛,夸道,“安安打得妙,假传王令,该打!”
顾容安这才笑了,花朵一样活泼艳丽,“祖父不怪我打了您的人就好啦。”
“不怪安安。”顾衡摸摸乖孙女的头,笑容和蔼,“对了,你不在这几日,我总想着你冲的八宝茶,你去为我和你四叔冲一杯茶吧。”
八宝茶就是各种坚果仁磨了粉,配着茶粉冲的,她冲的茶并没有什么稀奇。祖父点名要喝,不过是支开她,教育四叔罢了。
“好啊,”顾容安笑容明媚极了,欢快地答应了,提着裙子小碎步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安安:这才是告状的最高境界,小白花迎风流泪已经过时啦。(/≧▽≦/)
关于改名字,因为我上了一个非常好的榜啊,结果同榜的涨得好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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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恐婚
茶房设在偏殿, 离书房甚远,想要偷听是不可能了。
顾容安便安了心, 直接去了茶房。
看着顾容安一出去,顾衡就沉了脸色, “四郎,手令是怎么回事?”没有加盖晋王大印的手令他曾给了四郎三枚, 不加印, 作用也就有限,更多是震慑。他原是想着四郎年纪小, 怕他初入崇文馆, 在一群文臣老油子中,压不住阵脚。
“请父亲恕罪,”顾昭昀忙低头认错, 承认了,“那手令是儿子拿给表兄的。”
顾衡摸着放在桌上的玉狮子镇纸不说话。四郎心思深沉是个可造之才,然太过依仗朱家,不是长久之道。他又想起顾大郎,大郎就是太仁慈了,如果四方太平, 做个守成之君是足够了, 然而当今豪强并起, 仁君之道并不适合。
可让他因为后继无人,就放弃大好的称帝时机,依附于人下, 他是绝不愿意的。儿子们不成,还有阿顼,顾衡手指轻叩。然想到顾容顼,又是一阵头疼,阿顼还没定性,性子顽劣,唉,再看看吧。
听见父亲一声轻叹,顾昭昀不敢抬头看顾衡脸色,一股脑儿把事都推到了朱常洵身上,“因为表兄的一匹宝马丢了,想要找到偷马贼,怕巡检司不够尽心,儿子就把手令借给表兄用了。并不知道巡检司的人如此胆大妄为,连大娘都敢冒犯。”
顾衡只是不语,顾昭昀放缓了语速。
“我只听说巡检司正使挨了打,毕竟是正经的六品官吏,我就想着提醒大娘庄重些,哪知实情竟然是这样。”
顾昭昀言语里不忘记暗示一番都是顾容安一贯骄横,才引起误会。
“巡检司的事你自去料理,”顾衡心里摇头,四郎心狠,就连侄女也容不下,他要是即位,大郎他们又该如何善终呢。
“是,”顾昭昀躬身答应了,脸色却不太好。由他亲自料理巡检司,岂不是自打脸,往后还有谁敢为他办事。
抬起头来,顾昭昀已整好情绪,温顺地从书房退了出去。
茶房里,顾容安不要侍女的帮忙,自己亲手现磨了两盏坚果仁出来。她估摸着祖父训子也该训完了,才是用滚水冲了茶,分茶成画,放在一把漆红镂金的小圆茶盘上亲手端着茶回去。
刚至书房门口,就遇见顾昭昀出来了。
“四叔这就走了,不喝了茶再走么?”顾容安微微矮身,问道。顾昭昀长得偏向朱家人多些,面容清秀,貌如好女。他年纪小身高自然也不够高,顾容安为了不俯视他,贴心地弯着些膝盖。
顾昭昀比顾容顼小,今年才九岁,穿着却比顾容顼还老成,身上颜色从来就青紫蓝黑轮换着穿,就没见他穿过亮眼的鲜色。今天顾昭昀穿着青莲色绣墨梅圆领大袄,长至脚踝,露出一双黑色挖云皮靴,一身端肃,唯一艳色也就是头上束着的紫金冠了。
“大娘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还有要事,先行一步。”顾昭昀说话也老气横秋,与他那一身极为相配。
小小年纪就这么端着不累么。顾容安暗暗腹诽,到底是年纪小情绪还兜不住,脸上的晦气都要漫出来了,还装什么小君子?
“四叔慢走,”顾容安笑着福了福。
待顾昭昀出去了,顾容安才是转身入殿。
顾衡正提笔挥毫,他脸色平常,完全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顾容安见他下笔如破竹,知道是在写狂草,狂草需一气呵成,最忌有人打搅,她便站在门口屏风处等候。
顾衡落下最后一笔,满意地搁下笔,才是见顾容安端着茶来了,朗声笑着招呼顾容安过去,“安安来看我写的这副字如何?”
顾容安端着茶就过去了,侧首一看,写的是李太白的那首侠客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笔势锋利,气势迫人。
刚才祖父与四叔谈了什么,竟写了这首诗?
她真心实意夸道,“有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资,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祖父您写得太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