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庭中,向来是母凭子贵,而兰锦却是子凭母贵,因为母亲是宁常安,他成了兰御谡最宠的儿子,传闻,瑞王一出生就是由兰御谡亲自带着,甚至不肯假手于宫人。
兰御谡为了护住这个他从民间带回来的孩子,动用了皇家最好的资源,为他寻找武学良师,并用世间奇药打通他的任督之脉。
在暗卫营的秘密档案中记载,瑞王自幼服尽奇珍异宝,几乎百毒不侵,如今,瑞王已是三十七年纪,岁月却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一丝的痕迹,这恐怕与他自幼服用天下奇珍有关。
在兰御谡的几个儿子中,瑞王自幼所受的教导,远高于其它皇子。
兰亭之所以能从几个皇子中脱颖而出,是得益于兰亭有个好舅舅钟侯。兰亭的暗卫是钟侯手上组建,兰亭自幼年起,以喜狞猎为由,常常离开皇宫数月,其实是在暗卫营里接受强训。
兰亭人生的转折点是打败北蒙,战争归来,他成了西凌百姓心中的战神,亦奠定了他在军中无人可及的地位。这也是兰亭后来频频被兰御谡打压的情况下,依旧能拿下西凌江山的原因。
而瑞王兰锦,无意于江山,甚至对皇权感到厌恶,在兰御谡为了追寻宁常安,抛下江山时,赵家为助兰锦登基,对兰亭进行逼宫,兰锦不但没有和赵家一起,反而助兰亭拿下赵家,顺利登基。
这些皇宫秘闻,知道的人并不多,但燕青能接触到暗卫最高等级的机密,所以,他对皇家秘史知道一清二楚。
扬州双塔位于明华街沿江,远远看去,象是临江而立,每一层塔上的四个灯笼,映进江中,勾勒出七层浮图。夜风吹过,挂在塔尖上的悬铃在空中叮当作响,谱出一曲尘世的清音。
塔中,兰锦隔着竹帘静静望着沉静的江水,眼里焕发着笃定不移的光采,时辰临近,对峙一触即发,多年不曾征战的他,亦感热血沸腾。
每一个男人身体中都有一个江湖,包括他这个自幼养尊处优的皇子,对于即将和高手对阵,亦是兴奋莫名。
据兰锦所知,南宫醉墨是东越帝王最宠的小儿子,自出生起,身边就围满异人,若那老皇帝能多活十年,东越的江山未必会落在南宫邺一脉手上。
一步之遥,燕青和姬墨枫亦是严阵以待。
“灭灯!”兰锦一声令下,双臂微张,似冲天而起的猎鹰倏地飞了出去,夜空中,那银色的影子如行云流水般,在眨眼之间,就站在了河堤之上。
快得令姬墨枫脸色微变,单从轻功上论,就不在他之下。
霎那,一声声箭翎破空之声响起,万箭齐射向各处的灯笼,大地在一瞬间陷入黑暗。
河堤水岸线上,一字排开的黑衣人,手脚上一片莹光。
南宫醉墨暗咒一声,这才发现,在水岸边的泥地里,晶亮一片,许是铺满了磷光粉。
“保护圣上。”申屠大喝一声,艺高胆大,直接从水中腾身飞起,双拳成勾,抓向兰锦。
兰锦嫌脏,一个旋身便避开,双眸在黑衣人群中飞快掠过,最后,指着其中一个修长体形的黑衣人道:“右袖上、左肘部有莹光是南宫醉墨。”
“南宫醉墨,今日让你有来无返。”燕青长啸一声,腾身跃向河堤,单手捉向南宫醉墨。
南宫醉墨对燕青徒手撕牛早有所闻,自然不敢让这种天生异能的人近身,腰间软剑在弹指间拨出,剑气在身前三尺出划出一道凌厉气墙。
乔装成夜市百姓的暗卫如同黑夜蝙蝠般团团将堤岸围住。
无人看清瑞王和南宫醉墨是如何交上手,也无人能形容那一黑一银的身形有多快,只觉得黑暗中,南宫醉墨一把软剑舞得剑光四射,将赤手空拳的兰锦整个人团团罩住,令一众的暗卫捏了一把的汗。
燕青想上前助一臂之力,却迫于南宫醉墨的剑气而止步,正当众人为瑞王捏一把汗时,突然,一声低低的闷痛声传来,随之血光一挥,一条清晰的血线在剑气中分成无数颗的血珠四下溅开。
黑暗中,众人看到,兰锦与南宫醉墨交握着手,那软剑以诡异的弧度反刺进南宫醉墨的胸膛之中。
南宫醉墨眯了一下,许是这一剑刺得太快太诡异,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恍然间抬首,对上一双璨灿的琉璃眸,心底却晃动着谢雨离那浑浑然不知岁月的笑脸,眼神霎时变得狂热迷乱:“兰天赐,药……。”颤抖间,从袖中拿出一个掌大的瓷瓶,颤抖中递了出去,月辉下,双瞳散漫,玉颜尽退了血色。
兰锦知他认错了人,也不解释,将药收进怀中。
南宫醉墨明知剑在胸口,一旦拨出,凶多吉少,但身为帝王,他是宁死也勿做阶下囚,遂,一掌击出,同时,身子向反方向腾出三丈开外。
申屠怒吼一声,劈出一道生猛地蛮力将燕青逼退几步,腾身冲向屋顶,欲抢人。
兰锦焉能让到手的猎物被抢,当即拂手,袖风尖利扑走中,精准地卷住南宫醉墨的腰,欲将他活捉,突然,夜空中传来一声诡异的鸣叫声,象是魈鸟般的尖锐而刺耳。
兰锦心中诡异一跳,蓦然发现,丹田之气全失,他马上意识到,这股诡异的鸣叫并非来自寻常,马上后退,与南宫醉墨保持三丈的距离。
果然,屋檐上徒然出现一个灰袍人,个头不高,明明没有蒙面,却让人无法看清脸盘,唯独那一双眼睛,让人看了心腹生寒。
眨眼间,那灰袍人与南宫醉墨双双消失,若非是现场有几千的暗卫,兰锦甚至以为,方才不过是错觉。
失了主要目标,这场厮杀已是多余,只会两败俱伤。
申屠当即一个长啸,东越死士瞬间如鲤鱼跃龙门般纷纷跳进泯江之中。
洪齐当即下令,万箭齐发,朝着江面射去,虽然射中水性极强的死士有一定的难度,但水面上,还是飘浮起几具尸体。
南宫醉墨重伤被救,兰锦亲自修书一封,告知灰袍人出现的情况,交给燕青,让他飞鸽传书,即刻送到皇帝手中。
随后,兰锦进入临时设置的秘密帐营。
“怎么样,还没醒?”兰锦眉锋微拧,眸光落在那裹着棉袍的女子。
“身体时冷时热,心跳很紊乱,半个时辰前,还出现短暂停止。属下等人用了护心丸,让她她缓过一口气,可病人依旧不见醒,呼吸时浅时重,盗汗不止,频频痉孪。属下等人摸了脉症,不象是一时发烧所致,倒象是沉年旧疾发作。”
“本王只要她活着到达西凌皇城,能做到?”
医组暗卫个个满头大汗,低声道:“殿下,这一路最少有十天的路程,如果病人体温、心跳、呼吸不恢复正常,别说是到皇城,就是今晚能不能过,属下也无法保证。”
“那有何良策?”
“殿下,恐怕要请……。”他是想指宁常安,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如何称呼。
帝王彤史中是记载瑞王生母是兰妃,可西凌朝野皆知,兰妃并不存在。瑞王的生母宁常安,事实上是前户部尚书沈越山之妻。
“不行!”兰锦神色突然破开,带着凛冽如冰的气息扫过众人的脸,“以后,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到本王的母妃,尤其是母妃的医术。”他从对方尴尬神色,已然猜出后话,断然拒绝。
兰锦担心将此女带到竹枝镇,会引来东越死卫,届时,文绣和宁常安的安全都会成问题。
“是,属下等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