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即便是那工资再高点,可在老村长看来,有啥能比自己家人更重要的?
可惜李晓夏跟他们当爷爷奶奶的也不亲,嫁人之后每次回来也不怎么说话,老村长跟张奶奶说了两回见李晓夏不搭理,老两口也就索性不管他们自己怎么闹腾了。
今天是寿宴,全村都被邱北请来了,李晓夏原本回娘家就是用这个当的借口,中午这会儿自然也是已经到了邱家院坝里。
不过李晓夏也没跟人说话,只是偶尔抬眼看一眼不远处面若春花越发娇艳正满脸笑意好似被众人捧在中间的江画眉,平安跟如意两个孩子也是被人拉着夸了又夸,似乎谁都不记得当初江画眉跟江河在村里是何等名声了。
李晓夏坐在那里也没几个人愿意主动打理她,一直等到要开席了,李晓夏都是挨着她奶奶以及几个婶婶坐着。
要开席的时候本来就没什么人过来了,钟隆带着个孩子跟林春花李继国两口子一起这会儿过来,可不就一眼让人看见了么。
李晓夏眉头狠狠一皱,垂着头没有要去接人的意思,还是她三婶推了推李晓夏,笑着调侃她,“钟隆咋抽空过来了?先前不是说要去省里出差么?可见是紧赶慢赶的赶过来接你呢,晓夏,赶紧去接接人,一路抱着孩子过来怕是大男人也要累断了胳膊。”
李晓夏之前给钟家一举就生了个孙子,之后李晓夏就不肯生了,去年政策上下了硬性要求,钟家还很是生了一回闷气,言语间少不了指责李晓夏之前不肯尽早尽她当人媳妇的本分,要不然早早的多生几个娃,他们钟家也不至于就这么一根独苗苗。
前几天钟隆的妈不知道从哪儿听了人说闲话,回家就发动家里两个男人在饭桌上就当众劝李晓夏偷偷躲着再生一个孩子。
“......怀着的时候少吃点让肚皮不长那么大,刚好又算着时间掐在冬天里,要生的时候请几天假说是有事儿,回乡下一生,准保没人知道......”
那意思还是生完了孩子就当做是从乡下亲戚家抱来的孩子养着,户口也不上在钟家。
李晓夏本来就不喜欢钟隆,也不喜欢钟家,对前头那个意外怀上的儿子也谈不上喜欢,听见钟隆妈那个说法,当场就气得摔了筷子回了屋里,之后就找了个借口回乡下了。
在城里她爸妈也不是没住处,毕竟是双职工,有分派的教职工宿舍楼,可李晓夏并没有把那里当成她的娘家,每次想要远离钟家都会不自觉的就选择回水月村。
李晓夏被三婶推了推,到底还是顾忌着不想要人看了笑话,特别是今天江画眉也在,李晓夏板着脸起身迎了过去,钟隆伸手就想把孩子给塞到李晓夏怀里。
孩子两岁多,平时都是爷爷奶奶带,偶尔也会由外公外婆带着出去玩儿,对李晓夏这个亲妈并不怎么亲近,就像李晓夏对孩子不喜欢一样,孩子也不喜欢妈妈,扭头两只手死命抱着爸爸的脖子,嚷嚷着就要爸爸抱。
这就很尴尬了,李晓夏收回伸出去的双手,心里更是厌烦这孩子。
“晓夏,平时就跟你说了,要好好跟孩子相处,你看看现在,西西都不爱跟你亲近了,你看你这妈当得!”
林春花拉着李晓夏的手训了一句,回头看钟隆脸上还带着笑,这才心里松了口气。
“还不是跟你学的,当初你不是也把我跟哥扔给爷奶就不管了么?什么样的妈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李晓夏白了林春花一句,抽出了被林春花拉着故作亲近的手,转身往之前自己坐的那个位置走,“快开席了,你们自己找个位置赶紧坐下,有什么事吃了饭再回去说。”
钟隆笑着腾手顶了顶眼镜,抱着孩子先去张奶奶那边打了招呼。
挨着李晓夏坐着的那几个妇人都是跟李家几个儿媳妇关系比较亲近的,多多少少也知道点李晓夏的家里事儿,这会儿有心给年轻人劝和,纷纷站起身让了几个位置出来,让钟隆跟林春花他们挨着坐下了。
钟隆他们来也就是多添几副碗筷的事儿,林小玲跟邱北忙活着去厨房安排上热菜了,先前冷菜已经上桌了,祁云陪着邱大爷端着酒挨着请客人们别客气放开了肚皮的吃。
虽然端了酒,可也不是每一桌都喝,只有那桌有跟邱大爷一个辈分的才会笑着说几句叙叙旧然后老兄弟碰个杯走一个。
邱大爷这些年大孙子回来了心情自然好了,每日里都会小酌一杯,酒量那真不是吹的,一圈喝下来走路都不带打晃的。
李晓夏他们那一桌只有几个老太太是邱大爷一辈的,会喝酒的老太太还是占少数,这一桌邱大爷就笑着跟几个老姐姐说了几句话,祝福的话彼此都在说,身体健康儿孙孝顺之类的,这就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最大的心愿了。
祁云多看了一眼被林春花抱在怀里嘟着嘴吃东西的小孩儿,钟隆抬头对着祁云笑了笑,祁云自然是客客气气的笑着颔首给了个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祁云:虽然不是很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对着我笑但是没关系保持淡定从容的姿态笑回去就可以了:)
第150章 寿宴
这会儿也还没有时兴吃三天的那种大宴席, 中午一顿有整只的鸡鸭鱼, 又有各种荤菜卤菜,更是有蜀地的蒸八碗。
即用糯米打底竖放一叠卷着红枣冬瓜糖的甜肉,梅干菜打底的五花扣肉,烧炸去除油腻再上锅蒸的肘子,裹了豆粉的粉蒸肉。
肉块裹红薯粉炸了之后再切片蒸软的香碗肉,一整块瘦肉多皮厚肥肉少的后腿肉烧皮油炸,又唰了炒焦糖蒸烂整块肉装在碗里的烧白肉。
最后是一碗荤素都有的蒸丸子,这要是放在有皇帝在的时候, 那可都是宫里的东西。
这会儿邱北能安排出这样的菜色来招待客人,还一摆就是二十多张桌子,这可真是大手笔, 也顺利压过了当年祁云结婚那场酒席的派头。
当然,要较真说起来, 祁云结婚那会儿想要弄到鸡鸭鱼肉那是真困难, 不是只靠钱就能解决得了的问题。
很多老人家边吃边念叨,说这个菜当年在某某地主家闻到过味儿, 那时候做梦都想吃,没想到老了老了反而在蹬腿儿走人之前真给吃上了。
这话听得人心酸,可说的老人却乐呵呵的, 邱大爷他们那代人经历的事儿太多了,反而让他们性子变得豁达了很多。
说起老死也并不觉得难过,反而觉得自己能比曾经的同伴活得更久活到看见了现在的新华国,这就已经是值得高兴珍惜的事儿了。
所以祁云是很爱跟他们这些年龄段的人聊天, 那种岁月历史赋予他们的智慧,是没办法从书本上学到的。
一顿饭吃到了下午两点多才散席,晚上还要接着吃一顿,主要就是把中午剩下的一些菜解决了,再添置一些去油腻的素菜。
听听,多奢侈啊,还得去油腻唻,当初一年到头吃不到一顿肉,过年大年三十那晚一人分吃指甲大小的一块肉,那真是恨不得把肉含在嘴里过夜的,就想多尝尝肉的油腻味儿。
下午吃晚饭前大多数客人都没离开,有家里养了鸡鸭要照料的就临时回去一趟,回头很快又会过来,女人们手上就拎了布袋子,布袋里装了毛线或者鞋底子。
总归女人们便是说八卦说得最起劲的时候手里都是不得空闲的,毛衣多半是拆了旧的线重新织,一件大人的毛衣能拆成两件小孩儿的衣裳。
纳鞋底的也都是一年四季都没放松过,这会儿大家家里都还是穿自己做的布鞋的,捡了竹笋壳抆洗干净,剪了鞋底的样子,然后打了浆糊用布糊鞋底。
冬天的就糊厚一点,夏天的就薄一点。
晾晒好了再锁了边儿,再拿了粗大的鞋针一针一针细细密密的扎上自己搓洗的麻线。
有女人年轻的时候就赶紧做,多做一点等老了眼睛不行了,那时候还能继续用攒起来的鞋底子糊鞋面儿做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