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目光直视着他。他突然觉得手底的灯很烫,暑热里的炭火,烧得人心难以忍受。他感觉到她的手又抓住了他的袖子。
她慢慢地靠近了他,而后踮起了脚尖。
他的手从灯上缩回,揽住了她的腰。
“师父,我好欢喜。”她轻轻地说,灼烫的吐息拂过他的脸。
她的一切,她的一切都在发烫。他指尖触及的柔软腰身,他目光所及的清丽脸颊,他耳畔闻见的绵长呼吸。他一定是在寒冷里呆了太久,他一定是对所谓温暖产生了幻觉,才会对她的滚烫的一切都不忍释手。
她或许就是那一颗内燃着银骨炭的天极星,而他,或许就是那个痴想着摘星的人吧。
原来,他望了那么多年的星星,忽然之间,已经落在了他的眼前。
☆、第57章 何求
不知何时,他已经吻住了她。
再不需要刻意的准备,熟悉的唇舌纠缠上来便即发烫——可是有她在,这烫就变成了欢喜的忍耐,甜蜜的折磨。他往她的深处探索,她微微张口,逸出微妙的呻-吟,令他浑身如在滚水之中颤抖。他双臂忽然收紧,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几近狂乱地吮吻,她支持不住地倒在他身上,少女的身躯如夏末依依的杨柳。肌肤紧紧相贴的一刻,她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双眸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他笑了。
她看着他的笑,不断旋转的清光之中,那笑容也似成了梦幻的回溯,他再也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仙风凛凛的师父了,他成了一个傲慢的男人,他不掩饰自己对她的*,他也不否认,自己对她是志在必得的。
他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道:“阿苦——”
“嗯?”她的音调微颤。
“你怕么?”
她闭了闭眼,双手缠上了他的颈,明亮双眼定定地凝视着他:“我不怕。”
说是不怕,可最后的尾音却低了下去。他仍是笑,这样仿佛了然一切的笑容令她愈加摸不见底,她不由得道:“师父……你……”
他将下颌搁在她肩窝,呼吸声清晰可闻。
“——你是不是很懂房中?”
***
阿苦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可是这话一出口,她心里却首先泛起了酸味儿。想起初来司天台那日,师父一眼就看出赵主簿“久未行房”……那样子,显然是……个中老手。
师父有过女人吗?有过几个女人?她突然难受极了,拼命挣脱了师父的怀抱,也不管男人投来的奇怪眼光。
未殊由得她闹,密闭的小厢房里燃着灯烛,颇有些透不过气来了,将伊人脸颊上映出两团别扭的红云。他走去开窗,外间夜幕已降,庭院里疏疏落落花影翩跹,一轮夏末的残月在天域中沉默缓行,已近心宿。
月犯心,国有忧,有大丧。
他的目光渐渐沉了下去,回转身来,少女却还在执着地盯着他,好像仍旧困扰于方才那一个问题。
房中他自然是看过的,当初皇帝求子不得,他的确是下功夫钻研了一段时日。现在想来,若不是因为他的方法令胡皇后“怀娠”,他还不能那样轻易便求娶到阿苦。
世间种种因果,似乎颠倒错乱,其实却很明确。
他只须知道,自己想要的是她,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也就从此都有了意义的标杆。
所以他从来不会犹豫。
“阿苦,”他说,“过来。”
她仿佛中了魔一样朝他怔怔地走过去。他一把就拉住了她,然后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
“听见了吗?”他问。
她点点头。
他按着她的手,一分分往下。她突然慌乱起来,拼命要抽出手,却挣不脱他的束缚。她的表情是羞涩,羞涩之外更是惊恐,束手无策的惊恐。她挣扎,可是他不容她挣扎,他不容她在这*曝露的一刻做一个逃兵,他不容她漠视、误解、纠结或退避。
“阿苦啊……”他终于是微微叹息了一声,放开她的手,安静地揽她入怀。方才那一瞬间的欺凌好似根本没有发生过。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她的发丝缠进了他的指缝间,“你何时才能长大呢,阿苦?”
“我——”她的脸已涨成通红,埋在他的臂弯间,“我已经长大了!”
“是吗?”他温和地反问,“那你怎都看不出来,我是否有过其他女人?”
她气结,这种事情,难道是肉眼就能看出来的吗?她她她要回去问老娘,她就不信这个邪了——
“傻丫头。”他的语气稍稍无奈,又有些委屈,又有些好笑,末了,又重复了一遍,“真是个傻丫头。”
***
太烨十五年七月廿二,诏敕中书,星辰正位,中宫有娠,大赦天下。
内外命妇几日来都随胡皇后往法严寺去祈愿,过去闹得你死我活的女人们仿佛都冰释前嫌——十几年无人怀上龙种,结果还是落在了皇帝的发妻身上,自己实在也没有什么可肖想的了。
“我也要去也要去嘛!”阿苦冲着师父大叫。
未殊叹了口气,“那是女人去的场合,总之我是不去的。”
阿苦道:“不必你带我。”
未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阿苦笑起来,很开心似地,“你便一刻都舍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