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卡住这刀锋让那男子如何也挥其不动的东西,不是粗壮坚硬的树干,而是两只手指。
司季夏的两只手指。
只见他正用他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那把大刀的刀刃!
他方才抬手的动作看起来明明很缓慢,可他却能在那刀锋只差一寸便要劈到他面门上来时将其钳制住,他用手指夹住这刀刃的动作看起来明明很轻巧,可他却能让那握刀的男子挥刀不得!
他明明做任何动作看起来都轻轻松松极为随意,可他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能人震愕得说不出话!
所有人都怔愣住了,怔愣得回不过神说不出话,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铮——”忽然间,只听铮的一声,那握刀的男子往后倒退两步,而他手中的大刀——
竟是断作了两段!
一段连着刀柄仍在他自己手上,而另一段,则是在司季夏手上。
他竟是仅用连根手指就将那锋利刚硬的大刀给生生折断了!若非有上乘的内力,绝对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将一把刀给折成了两段!
那两名前一刻还趾高气昂的猥琐男子此一刻吓得脸都绿了,他们知道他们今天惹到不该惹的人了!这个看起来风吹就能倒的男人,只要随便一出手都能捏了他们的命!
可他们却不敢逃,因为在高手的面前,就算你真的逃了,也不可能逃得掉!
两名男子瞬间只觉浑身冰凉,惊恐万状地看着司季夏,正想着要求饶时,只听得“钉”的一声,是司季夏将他指间夹着的那半截刀身扔到了他们面前来,他不过是看起来很随意的一扔而已,那半截刀身竟是半截钉进了男子面前的地面里,吓得他们正想要求饶的话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两名男子狠狠咽下一口唾沫时,只听司季夏淡淡道:“我不欲与二位有过节,二位若是想走这便可以走,还望日后莫要再来叨扰这位姑娘和这位大哥才是,若是下回在下再见到二位欺辱百姓的话,怕是就要将二位扭送官府了。”
“多……多谢大爷!我们,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再也不会来了!我们只是从这水月县路过的而已!绝对不会再来!”两名男子急急忙忙地说完话,也不待听司季夏再说什么,他们便已连滚带爬以最快地速度离开司季夏的视线。
司季夏只是惭愧道:“我不是什么大爷,我只是个山野药农而已。”
那二人闹事期间,周遭并未有什么人,也不见有人来小市场,这番他们走了,这才见得有一名臂弯里挎着一只竹篮的妇人朝这小市场走来,见着翻倒在地的花簪小摊子,也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便朝小市场里边去了。
司季夏重新转过身去看那受惊不浅的黝黑男人,关心地问道:“大哥身子可有恙?”
“没事,没事!多谢小伙子了!若是没有小伙子的话,俺,俺——”黝黑男人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了,眼里更是有泪意闪动,只见他双腿躬下,竟是要给司季夏跪下!
好在司季夏扶住了他,微微笑了笑,道:“大哥不必言谢,这若是换做其他人见着了,也会帮大哥的,我不过是正好在场而已。”
“可,可是——”
“我时间有些紧,还请大哥告诉我我方才扯的那两丈棉布花去多少银钱。”
“不不不!俺要答谢恩人还来不及!怎还敢收恩人的银钱,这银钱,俺万万不能收!”黝黑男人很激动,说什么都不肯收司季夏的银钱。
“大哥你这般不收我的银钱,怕是下回我都不敢再来和大哥扯布了,这银钱,大哥还是收下为好,大哥若是真要答谢我的话,可否让我从姑娘的摊子上选上一支簪子?”司季夏说话时正好瞧见那俏丽姑娘将掉落在地的簪子小心翼翼地捡起再摆放到摊子上,怕是那黝黑男人仍不肯收下他的银钱,便这般说到。
“好好好!小伙子想要哪根簪子随便挑!”
而那姑娘,明明司季夏救了他们父女二人,她却是没有先和司季夏道声谢,反是先去捡她的簪子,现下听到司季夏这般说,她抬头看了司季夏一眼,又匆匆忙忙地低下了头,很是紧张道:“公,公子你随意挑。”
姑娘虽是低着头,但在她方才匆匆抬头又低头时,司季夏瞧见她的双颊红得厉害,司季夏觉得她许是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多谢。”司季夏道了一声谢,在摊子前蹲下了身来。
“不,公子不用道谢,该是……我向公子道谢才是,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姑娘很紧张。
“姑娘言重了。”司季夏微微一笑,随即只见他伸出手,从摊子上拿起了一支前端雕刻着一朵月季花的簪子,将簪子递到那姑娘眼前,有礼道,“姑娘,我选这一支如何?”
“好,好的。”姑娘连忙点了点头,还是没有抬头。
那黝黑男人在旁瞧着,瞧着姑娘一直都没有抬头,再看看手里拿着月季花簪的司季夏,迟疑着问道:“小伙子这是……要送给心仪的姑娘?”
司季夏微微一怔,而后微微摇了摇头,“不是。”
“这样啊……”黝黑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了,“俺,俺就是随口问问,小伙子别生气啊……”
“没事。”司季夏很是客气,还是向那俏丽姑娘道了一声,“多谢姑娘了。”
“不,公子不用谢我……”
“呵呵,小伙子别见怪啊,俺这闺女见着生人总是这般模样,所以俺那婆娘就偏要俺带她出来摆摆摊摊儿见见人。”黝黑男人见司季夏站起身欲离开,边替他将他放在地上的铜盆提起来递给他,边向他解释那俏丽姑娘为何一直低着头的原因。
司季夏只是笑笑,没有接话,将那支月季花簪收进了衣襟后,接过了黝黑男人递来的铜盆。
只听那男人又道:“小伙子哪,你是俺父女的恩人哪,你就拿了这支不值钱的花簪作为俺父女的回报,俺这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哪,不知道俺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恩人啊?”
“不敢居恩人之功,有缘自会再见,告辞了。”司季夏朝那黝黑男人与那俏丽姑娘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那姑娘一直低着头,直至司季夏转身离开了,她才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司季夏的背影,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既有羞赧又有惆怅。
而离开了小市场的司季夏,却是低下了头看着自己唯一的左手,一边看一边慢慢地动着自己的五指,且看得极为严肃认真,就像他没有见过自己的左手一样。
司季夏走得很快,就像他有不能耽搁分毫的重要事情去做一样,只少顷,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那父女俩的视线里。
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他要快些去接姑娘才是。
可是当司季夏匆匆忙忙地去到布庄时,却没有在布庄里见到冬暖故的身影,即刻在附近的街市上找,可他找了一盏茶的时间,却还没有找到冬暖故,正当他紧张着急得要四处问问时,他在临街街角的地方看见了一抹熟悉的素青色身影。
“姑娘!”司季夏急匆匆走过去,着急得险些就跑了起来。
今儿没有阳光,只有带着雨后寒意的秋风拂过,冬暖故坐在一株叶子已经掉了大半的老树下,秋风拂乱了冬暖故垂散在鬓边的几缕头发,她正抬手将被风拂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听到司季夏唤她,便转过了头来,看着有些慌张的司季夏,微微笑道:“公子。”
“姑娘怎到这儿来了?”瞧见冬暖故的笑,司季夏觉得秋风都没了寒意,瞧着她安好地坐在那儿,司季夏悬着的心才落回胸膛里。
“当然是为小相公买鞋子来啦,小相公难得没有看到我老婆子在钉鞋吗?”司季夏的话音才落,便听到苍老妇人笑呵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