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京城中护卫皇上的将领都去守卫崇清殿,死了很多人,尸首都被埋在城外的一个大坑里了,那之后就再没听过迟将军的消息,恐怕已经、战死了。”涂远道道。
他、死了……
这段日子以来,她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但是,此时此刻,她亲耳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只觉脑中猛然炸开了一片混沌,再也听不见他们二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了……
两人说了一回,只见她目光呆滞、脸上煞白、毫无反应,忙大声唤她道:“三公主!三公主!”
宁葭却似未闻,一动也未动。
“先带她回去,再慢慢商议吧。”涂远道道。
“也好。”葛长寻道。
看宁葭模样,怕是还走不了路,涂远道向她一揖道:“三公主,得罪了。”便将宁葭横抱起来,向东掠出。
两人奔出一段,来至一处破落的空茅屋中,将宁葭放了下来。
“三公主,此处简陋,但可遮得风雨,且委屈你了。”涂远道道。
宁葭脸上泪痕未干,只呆坐椅上,默然不语。
“三公主可知当今新皇是何许人?”葛长寻道。
宁葭望了望他,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就是皇上的亲兄长,三公主的大伯父!”葛长寻道。
“大伯父?”宁葭愕然道,“他不是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薨逝了吗?”
“我们也不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据说连岭王、靖王都认了是他了。”涂远道道。
靖王就是皇叔殷穆叙、岭王就是皇叔殷穆辰,连他们二人都认了,难道、是真的?
宁葭心中剧痛难平,此时也不及去分辨真假,陡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那皇叔他们是不是也……”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141章 弦月西楼
☆、山野雪重入红尘
“这倒没有,靖王、岭王、几位长公主都还和从前一般。”涂远道道。
“这么说,只有父皇……”宁葭说着,心中虽然庆幸两位皇叔、几位姑母都还安好,但想起父皇、娘亲及兄弟、姐妹们,不觉又流下了眼泪,哭泣不止,一边哭一边又问道:“既然他就是大伯父,为什么独独对父皇……”
“这个、末将等也不是很清楚。”葛长寻、涂远道道。
宁葭不得其故,便只哀哀哭泣。
“三公主,节哀顺变吧。”涂远道道。
“是啊,三公主,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召集义兵,给皇上报仇吧。”葛长寻道。
“我?我什么也不会,能做什么?”宁葭一边哭泣一边哽咽着道。
“三公主不必担心,只要有三公主领头,我二人自会召集各地义兵,揭竿再起,为公主光复江山社稷,重登大宝。”葛长寻道。
“我?那两位皇叔呢?”宁葭道。
“两位皇叔不念皇上旧情恩义,已投了新皇了,不值一提!”葛长寻愤愤地道,又向宁葭拱手低头道:“我等如今唯三公主你马首是瞻!”
“不、我不行、不行……”宁葭忙又摇手道。
“三公主,你可知道如今天下是个什么模样?”葛长寻道。
“天下?是什么样子?”宁葭道。
“三公主可听说过明丹战中,有一个屠血成性的妖魔吗?”葛长寻道。
“妖魔?”宁葭惊道。
幽绝的事终是太过了,是以迟凛并未向宁葭说起过,宁葭并不知晓幽绝当日所为,偶有些风闻,却也并不知其究底。
“他一根猿杖之下,满城皆是血尸,人死如山,所以浣月当日只区区几万兵马便长驱直入,取了明丹。”葛长寻沉声道。
“如今这个妖魔正在御风国,就如同当日明丹一般,屠城嗜血,死伤无数。”涂远道在旁道,“三公主,我浣月国训向来以安民友邦为要,新皇用此妖魔,虽夺得疆土,然而人心尽失,叛乱不断。”葛长寻道。
“怎么会这样?伯父怎么不阻止他?”宁葭道。
“新皇野心勃勃,这一切他就是始作俑者!”涂远道道,“新皇夺了新土,又要增加兵力以便驻守,所以不断征召新丁,现今浣月是田地荒芜、人心惶惶。”
“三公主,我们一定会永远追随你,为浣月百姓重获平安,为皇上和谭将军报仇!”葛长寻道。
“我?”宁葭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道,“伯父和、那个妖魔?不、不行、我、我不行……”
“三公主难道不想替皇上和众皇子、公主们报仇雪恨了吗?”葛长寻道,“还有谭将军,我们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一定会为他报仇的!”
“还有迟凛迟将军的大仇,三公主也不报了吗?”涂远道在旁亦沉声道。
“迟、凛……”宁葭道,眼中又滚下两行热泪,坐于桌旁,哭泣不止,无论二人再说些什么,皆不再答言。
二人无奈,只好道:“三公主且安心歇着,明日我们便启程前往玉衡山,等见了余下诸人,再从长计议。”
说罢便告退出来,掩上门自去了。
宁葭一夜未合眼,哭累了就呆坐一会儿,呆了一会儿又接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