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犹如一条浑浊的黄龙从西边的山崖峡谷中而来,奔腾直奔东面而去,水声震天,漩涡卷积着沙石树枝茫茫流淌。黄河两岸均是高崖耸立,西崖渡口的设立其实是因此处水面最是宽阔平缓,最适合舟船渡河而设立。说平缓其实也是相对而言,上下狭窄的峡谷之中激流乱石险滩密布,别说行船,便是看一眼也头晕。
西崖渡口,峡谷之下的黄河河道宽近四五里,但地势却一点也不平缓,渡河之际须得沿着南岸凿开的石阶登上山崖,再沿着石阶下到河边码头才能登船,到了对岸依旧须得先翻越对岸的崖壁再下到崖壁之后的平地上,来回折腾甚是艰难。
举目望去,对岸的崖壁之上,黑蚂蚁一般的人影正在忙碌建造,上百座高高的箭塔已经稍具雏形,如果一旦建成这些箭塔堡垒,居高临下封锁河面,这渡口想要渡河,恐怕堪比登天了。
众人眉头紧锁的看着这一切,都无言以对,说了要强攻给足压力,但谈何容易,这等格局,如何给压力?难道真的要强渡过去,成为活靶子不成?
“这,这可怎么攻?他娘的,这条河这么长,便没有合适的渡河之地么?偏偏要在这里?”江彬瞪眼骂道。
“江提督,这里便是水势最平缓之处了,上下河道几十里范围内别说渡河,便是一条石牛下到河水中也会被卷走。本来上下游各有数处封冻之处,前几日叛军便是派了小股兵马偷偷涉冰而过,攀援山崖抵达这里的后方发动突袭的,但现在冰块碎裂,河水恢复滔滔之势,再无法如法炮制了。”黄正叹道。
许泰忽然将目光转向立足之处的崖顶,用手对着对岸比比划划起来,口中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江彬诧异道:“老许,你该不是急成失心疯了吧,叨咕什么呢。”
许泰笑道:“江老弟,你忘了我们手里还有宝贝么?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江彬道:“什么宝贝?”
“你忘了咱们手中还有二十二门盏口将军炮么?小公爷送给咱们宋大人剿贼的,回京之后大人便据为己有,小公爷跑来闹了几回大人也没还给他,这些家伙若是架在这山梁之上,不知道能否轰击到对面的山崖。”
众人尽皆瞠目,江彬哈哈大笑道:“倒忘了这事,能不能管用,叫来张宁一问便知。”
张宁原是神机营盏口将军营的百户,宋楠率军剿灭刘六刘七造反的时候小公爷命他带了二十二盏盏口将军炮随行助一臂之力,本来是借用而已,但宋楠死乞白赖的耍无赖,来个刘备借荆州借了就不还,小公爷跑来闹了好几回都被宋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搪塞过去,硬生生成了神枢营的家底的一份,张宁也提了个副千户的职位,待遇级别更是特殊化,于是也乐不思蜀了。
张宁被叫上了山崖,众人见他指手画脚一会眯眼一会伸手的忙活了半天,终于消停了时候,脸色有些郑重。
江彬忙问道:“兄弟,怎么样,能管用么?”
张宁摇摇头咂嘴道:“恐怕不能。”
众人失望之极,许泰道:“盏口将军不是能轰击四五里么?这距离应该可以达到啊,怎地不成?”
张宁道:“只能轰击到对面山崖以及其后的里许之地,远处的大营便轰击不到了。”
江彬叫道:“他娘的,谁要你轰击他们营寨了,我们只是问能不能打到对面的山崖上,那帮家伙在上面忙的热乎,打的便是他们。”
张宁愕然道:“早说啊,这点距离还不是炮炮命中,卑职还当大人们要打击山崖之后的敌营呢,原来只是轰击山崖,简单的很。”
江彬许泰笑骂道:“他娘的,我们说西门楼子,你小子回答东门在玩猴子,别啰嗦了,快命人将这些家伙什弄上来,给对岸的王八羔子们点颜色看看。”
张宁连忙答应,飞速下了山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