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能为她找到两个去处,第一个便是安排人将她送到西北边城一带,早年槐奴曾经是西北的行商,他可以动用槐奴的人际关系让樱荔在边城落脚,可那样的话,他就不能陪在樱荔身边,毕竟自己如今是内阁首辅,怎能擅自离京一去不归?
第二个办法便是叫樱荔一直藏在京城,躲在他这个不为人知的宅子的密室里,这里很安全,东厂的人就算想盯着他,也不会找到这里,可是这样的话,樱荔和被关押的犯人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第一个问题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第二个问题:
樱荔根本不愿意跟着他。
“行之,你不能一直关着樱荔姑娘,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我知道。”顾行之揉着太阳穴,头疼的要爆炸。
“行之,樱荔姑娘是块烫手山芋,你把她带出宫已经是犯了糊涂。”素梅苦口婆心的劝,“你想过后果没有?这件事一旦败露,不论是皇上还是薛无常都不会放过你,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现在正在亲手摧毁你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你知道不知道?”
“那我该如何?把樱荔送回宫?”顾行之知道素梅是为他好,可是他心里焦躁,语气难免有些不耐烦。
而这语气明显伤到了素梅,她和顾行之相识多年,顾行之对她再冷淡,都不会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
“行之。”素梅不敢问,她怕听到让她失望的答案,可是在她害怕的时候,有些话已经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顾行之沉默了半晌,素梅已经知道了答案。
素梅慢慢扶着椅子坐下来,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你喜欢她,可是你能娶她么?行之,她已经是皇上的女人……”
“我不介意。”顾行之打断素梅的话,“她在我心里永远冰清玉洁。”
素梅万万没想到顾行之会这么坚定,她陡然站起来,走到顾行之面前,质问道,“行之,季家是书香世家,最重清白,你娶一个这么不清不白的女人回来,你对得起死去的季伯父么?”
她的质问声声泣血,“哦,对了,我忘了,你如今叫顾行之,你早就忘了自己姓季了吧?”
你早就忘了自己姓季了吧?
这句话如同一柄锋利的尖刀,直挺挺的插入顾行之的心脏,他攥紧拳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素梅指着密室的那扇门,字字含泪道,“曾经下令毁了季家村、将季伯父、季伯母剥皮萱草晾在午门外的人,可是你喜欢的那个女人的义父呢,你要让枉死的季伯父和薛无常结为亲家么?”
“你别再说了……”
“顾行之?季游?我到底该叫你什么?”
“你别再说了!”顾行之吼道。
素梅脸上都是泪,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顾行之,他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对不起。”素梅用嘴型说,“对不起。”
密室有些潮湿闷热,樱荔实在受不了,便拧了一方帕子抆身消暑,她脱下衣服,看见自己的胳膊和关节处有斑斑淤青,不禁又想起了那一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