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墨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福伯提醒我,若是你身死后不能及时登到云木崖顶端处于天地灵气之中,两魂难容一身,也是难以存活。而且必须趁早回府动用禁术,否则时不待人。”
“对不起。”苏念忽而低低一声。
裴子墨不解地看着苏念,“苏念,你……”
“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受这么多苦。”
裴子墨笑了笑,“没关系,你值得。”
苏念微微蹙眉,想着裴子墨用那么多珍贵药材吊命,不禁问道,“裴子墨,你那半年用千年人参吊命,怎么受得了,那人参热性极高,你体内寒气横冲直撞,寒热不相容,你岂不是苦不堪言。”
“就如同正日待在炼丹炉里一般,体内却是寒冷至极。可又不得不忍受那药材的烈性。”裴子墨语气轻轻淡淡,好似在说一件十分简单而普通的事。
“天山雪莲,又与寒气相容,寒上加寒,我无法想象,你不过年仅十岁……”十岁,十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在现代,再天才也只是学英语,拉小提琴,考级什么的。这种倍受煎熬的东西,恐怕连半天都撑不住。
裴子墨闻言,黑曜石般的眸眼暗了暗,“想不到就别想了。都过去了。”苏念闻言,点点头,抬眸看着裴子墨,“裴子墨,那你身处那般境地,就不怕有人趁机谋害于你?毕竟,神来掌便是一场意外。被人知道你几乎是只有半条命,终日躺在床上,应该少不了发生危险状况吧。”
“对外宣称只是大病一场,府上闭门谢客,即便是后来的才子赛,拔得头筹之人与我比笔试,隔着府门比音律,仅此而已,也无人超越,时而久之,变不会有人前来挑战,倒也清净许多。至于皇上和想要谋害我的人,怀王府墨影卫不是空架子,还不至于连我在府中都护不住。”裴子墨摇摇头,淡淡道。
苏念还想再问什么,怎料墨寒冷冰冰却带着些许焦虑的声音从门外随着敲门声传来。“世子爷,苏小姐,那位颇似太子殿下的公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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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放莲花灯,把他留下
裴子墨微微敛了敛眉,道:“墨寒,进来说话。”
墨寒微微答了声是,便轻轻推门而入,缓步带着疾速走向裴子墨,恭敬地站在裴子墨身前,垂首着,冷冷道。“世子爷,苏小姐瞧见那位长相颇似太子殿下的男子方才还在房中躺着,墨寒不过出去转了一圈,人便不见了。”
苏念闻言站起身,看着墨寒问道,“那男子不见了?”
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如若是自己逃走的,可苏念他们待他并无恶意,反倒是那红色华衣女子,如此虐待他。他逃出去就不怕被抓回去吗。
见墨寒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苏念转而看向裴子墨,只见他一双黑眸幽深极致,如同黑色漩涡一般神秘而不可靠近。“裴子墨,我们去找找,可好?”
裴子墨点点头,“嗯,带上面纱,走吧。”
苏念点点头,取出袖中的白色面纱轻轻戴上,捻好绳子,苏念复而又看着裴子墨。裴子墨看着苏念,一袭面纱下若隐若现的容貌,虽看不出多倾城,可这神秘之感必然是引人注意的,到哪都是亮点。
“走吧,墨寒先行一步,到方家堡,与方堡主知会一声,说我怀王世子裴子墨明日上门前来前来拜访。”裴子墨淡淡吩咐道。
“是。”墨寒抱拳道,目光又扫了苏念一眼,平日里裴子墨出行从来没提前一天告诉别人,此番出行几乎是每个有的人家中必要待一会,还得提前通报一声。
裴子墨盯了墨寒一眼,墨寒会意地收回视线,世子爷护着的人,他又能抱怨什么。
裴子墨微微蹙眉,墨寒最近是不是被罚太少,愈发不知规矩了。沉眸敛眉,裴子墨起身,回头看了一眼苏念,“走吧。”
苏念走至身旁,与裴子墨一起出门,路经墨寒之时,苏念虽然不知道墨寒做错了什么,看那样子,虽然僵挺地站着,可是却是有些像做错事一般,僵硬得有些尴尬的感觉。收回视线,裴子墨已踏出门外,苏念也顾不得,直愣愣追上去。
裴子墨冷着神色走着,苏念见状,微微蹙眉,“你这是什么表情……裴子墨?”
裴子墨微微侧目,看着苏念,眼里划过一抹阴暗,“墨寒不来说那男子我都差点忘了。你怎么随随便便便救那男子,还把他带在身边,若是那男子身份非凡又或者那男子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危险,你知道有多不安全吗。”
“我也不是无缘无故才将那男子带回来,他长得跟夜天栩一模一样,你知道么。若是你看见了,必然也会奇怪的。而且夜天栩这太子身份,本就惹人生疑。若是这男子不是夜天栩,顺着这条线索,说不定就能查出夜天栩的身世……”苏念脚步飞快地跟着裴子墨,可是裴子墨步履从容,却还是速度很快,苏念不禁蹙眉,这哪像一个卧病在床将近两年,曾靠着那极寒极热的药材来吊命。
裴子墨终是停下脚步,看着苏念,那双黑眸之中情绪复杂,“那又如何?查到身世,然后呢,揭穿他吗。还是去揭穿皇后。”
苏念闻言愣了愣,确实,查到身世又如何,她能怎么样,是去推翻身为太子的夜天栩,还是贵为皇后且是罪魁祸首的国母。“你知不知道皇后不是东曜的人。”
“不知道。”裴子墨眸色暗了暗,神情无异。
“皇后不是东曜之人,若是他国百姓,与老皇帝生出夜天栩这个儿子倒也不奇怪,可皇后是南楚人,南楚子民,无论男女与何人通婚,只要婚配,生出来得孩子必然是眸色为琥珀色。可夜天栩眸子是黑色的,纯纯的黑色。”苏念将林祖母分析给她听的都整理了一下,转而告知裴子墨。
裴子墨闻言默了默,才缓缓道:“那便一探究竟吧,探知归探知,不要以身试险,也不要急功近利,毕竟即便知道了事实,没有人证物证,口说无凭,是无法撼动皇后的。”
苏念点点头。
裴子墨看着前方,一片漆黑,左边是通往街道,右边是空寂无人却四通八达的小巷子。裴子墨转而看向右边,淡淡道:“气味到这里便停了,两个方向人流气息都差不多密集,即便是高手也难以分辨他往了何处去。据我猜测,应该是小巷子,毕竟巷子小却通达,最有利于逃跑。”
苏念微微蹙眉,“那要不我往巷子里去搜查,你去街道。”
“不行,”裴子墨摇摇头,“巷子里向来漆黑人少,你武功虽高却也不抵防不胜防,你内力深厚却也不乏夜里漆黑看不清路。”
“那要如何?我去街道上,你去小巷子里?”苏念紧蹙着的眉头愈发皱得紧,内力她确实已算不错,不过自那段记忆涌入,她看到裴子墨十岁之时的内力时,在裴子墨面前,她已觉得自己不过是个菜鸟罢了。
裴子墨眉头一皱,想了想,最终还是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巷子,再一起去街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见苏念点点头,裴子墨淡淡一笑,二人正欲往前走,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裴子墨看向苏念,发现她也正在看着自己,眼神一凛,二人皆是默契地脚尖轻点,踏着轻功飞速向巷子里去。
江南悠悠水韵,一条河水将城镇一分为二。白色墙面的瓦房比比皆是,美不胜哉。家家户户比肩比邻,由此形成一大片或大或小、或长或短却互相通连的小巷子。夜本漆黑,月亮又若隐若现,被时而飘过的云层遮住脸。裴子墨与苏念顺着血腥味而去,越往前,味道越浓。
只见深处,微微不平的石板路上突起修长的一长块黑漆漆的东西,裴子墨与苏念对望一眼,走过去。
苏念正要蹲下身子细看,裴子墨却一手拦在苏念腰前,苏念停下动作,站直身子看着裴子墨。只见裴子墨微微躬下身子,看了半响,大手一挥,地上的硬物便翻了个身。“这个就是你说的,长得与太子一模一样的那个男子。”
苏念轻咬下唇,眸子微动,瞥了一眼地上那个类似人影的硬物,借着刚冲破云层的月光,再次向下看去。剑眉英气逼人,高挺鼻梁,弧度微翘的唇。“嗯,没错。”
那眉眼,和夜天栩一模一样。并不排除他就是夜天栩的可能性。
裴子墨转而再看向地上的男子,男子还只是穿着苏念让墨寒将其救回时换上的白色里衣与雪色外衫。裴子墨神色暗了暗,眼里划过一抹不明情绪,眉头微蹙。“墨寒。”